打轿回到县衙,齐老爷召集手下分析此案。齐老爷说,死者家无财产,此案非情即奸,那戚氏长相俊俏,难免有惦记着的。捕头插嘴道,他已询问过邻居,这戚氏为人还好,只是男人长年残废,她耐不住寂寞,便与巷东郭秀才暗有来往。戚氏没了劳动力,男人还要吃药,日常花费上也多仗郭秀才资助,左邻右居都知道些皮毛,但考虑这家的难处,众人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着啊。”齐大人一拍案子,“这苟且之事,原比不得正常夫妻,或郭某日久生厌,欲罢不能;或戚氏索取无度,致使郭某无力敷衍,陡起杀心……先带郭秀才。”齐大人果断下令。
郭秀才踉踉跄跄地被押到堂上,醉眼惺松,满嘴酒气。一闻这酒气,在场所有人明白了七八分,只有喝成这样,才能让留在现场的酒气经久不散。
然而,在问到郭秀才昨夜有没有外出,他却一口咬定,昨天自己与文友聚会,作七夕诗,输者做东,所有人都吃得大醉。他回家一觉睡到捕头敲门,妻子杨氏可作证。
疑犯妻子杨氏很快带到。这个女人跪在大堂不敢抬头。问她,便说丈夫昨夜确实醉酒在家,她还服侍了一夜茶水。齐知县吩咐将这对夫妇暂且押下,分开收监待审。
齐老爷新聘一书吏,名叫赵越,因颇有思谋,齐老爷暗里打算要重用他。待带下那夫妇,齐老爷有意考考他,便问,那杨氏见人说话不敢抬头,是怕官哩还是内心有鬼。赵越回答,她丈夫是秀才,见识自不比通常妇人,说话支吾,像是心里有鬼。知县命人把杨氏带来再度审问。杨氏仍然坚持说,丈夫确是醉了一夜,哪儿也没去:“刚才官差去带他,奴家还追问他一句‘半夜是否出门’,他也说确实醉了一夜。”
齐效仲猛地一拍惊堂木:“大胆刁妇,公堂之上胆敢哄骗本县。来人,掌嘴五下!”
一顿嘴巴,抽得杨氏呜呜大哭:“民女冤枉!”
“你敢呼冤枉?我来问你,你方才说服侍丈夫一夜,那何以还要追问他是不是出门去了?”
杨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见老爷又要拔签打她,吓得急忙磕头:“老爷呀,奴家不该……”她招供,昨天丈夫回家,她的确服侍过茶水,但嫌对方酒气难闻,又厌烦他借酒纠缠,见丈夫熟睡,她便悄悄去了邻家杜寡妇处睡下。不过,夜里并不曾听得自家院门响动。凌晨她早早回家,见丈夫依然睡得死猪一般,便坚信不会有差错……
齐老爷大喜,又传那个杜寡妇对质,确认杨氏这次是说了实话,便马上让地保将人领回去听候处理。
郭秀才再次被提到公堂。一见老婆的供词,他依然嘴硬道:“拙荆去了邻家,学生实在不知;可学生不解的是,醉酒睡觉是人之常情,难道触犯哪条王法不成?”
“郭秀才,你快将如何杀害柏戚氏的经过如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什么?”郭秀才一听此话,顿时两眼发直。衙役再喊堂威,他扑通跪倒在地:“谁是柏戚氏?小的与她素不相识,杀她何为?”
“好个刁棍!你枉读孔孟书,却做禽兽事,与有夫之妇私通,邻居多家证词在此,你尚敢狡辩吗?分明是你对戚氏日久生厌,因厌成怨,陡起杀心。左右,与我重打!”
这郭秀才开始嘴上说不认识柏戚氏,但几棍下去,便熬受不住。他招供道,柏老成中风瘫痪后,他猜想容貌秀丽的戚氏必然寂寞,便借资助对方以换取好感,渐渐地与柏戚氏有了奸情。谁知道对方贪得无厌,总向他索取财物,让他心生厌倦,整天琢磨如何将这个只图钱财不重情义的女人除掉。昨天酒后佯装寻欢去,却带着捡来的尖刀一把,乘戚氏不备,将她杀死,由于是酒后所为,详情记不得了,只恍惚记得路过小河边,把血衣和尖刀往激流里一丢,最后回到家里睡了过去……
齐大人长吁一口气,刚要宣布退堂,赵越突然冲着齐老爷道:“大人,您不觉得这案子破得太容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