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班的名声在外,来请陆阿兴的人络绎不绝。那天,陆家班到青浦演出,演到一半,突然有一队当兵的从天而降。其中一个当兵的说:“谁是陆家班的陆阿兴?”陆阿兴一听连忙答应。当兵的说:“我们将军要听你的唢呐,你将你的人马集合起来跟我们走。”
陆阿兴见这架势不敢得罪,叫大伙一起跟当兵的走。他们来到一个营地,进了一个营房,里面坐着一个将军。陆阿兴赶紧过去磕头。将军哈哈大笑起来:“听说你的唢呐吹得好,给我来一曲。”陆阿兴谦虚地说:“让将军见笑了,我是徒有虚名。”将军脸一横:“少废话,快来一段。”
陆阿兴吹了一曲,高亢激昂,十分嘹亮。将军眯着眼睛说:“还不够高啊。”陆阿兴脸红了。将军说:“有谁能比他吹得更高的?”陆家班里算陆阿兴吹得最高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比他吹得高。”大伙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陆有新。将军乐了:“好,你若比他吹得高,我就让你做陆家班的班主。”
陆有新乜了眼陆阿兴,上前拿起唢呐吹了起来。音是高了,但不成曲,大家都摇头。没想,将军却哈哈大笑起来:“好,你吹得比他的音高,叫什么名字?”“回将军,小人陆有新。”将军一拍手:“日后你就是陆家班的班主,带上你的一班人马随我一起出征,只要我打了胜仗,你们就给我庆贺一下!谁要是不服,拉出去砍了。”陆有新一头磕到底:“谢将军,小人愿随将军一起出征。”
将军哈哈大笑:“来啊,将陆阿兴赶出营地。”
陆阿兴被当兵的赶了出来,但他的一班弟兄还在里面,急得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他想到了陆员外,陆有新是他的宝贝,他不会见死不救。
陆阿兴一刻都不敢耽搁,飞奔着回到陆家浜,来到陆员外家,大声地叫喊着:“陆员外,陆员外,大事不好了,你快去救救陆有新吧。”
陆员外听到叫喊,忙从屋里出来,见是陆阿兴,问:“你不是去青浦了吗,慌慌张张回来做什么?”陆阿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事情经过,又说:“陆员外你快想办法去救人。”
陆员外一听傻了,方圆几十里的事他都能搞定,可这当兵的事他就束手无策了。他不认识这些当兵的,他们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救人呢。但他还是不甘心,派出几路人马去打探。可是结果正如他所料,没人认识,也没人知道这队兵马是哪来的。
陆员外实在没招了,就让管家去军营拜访将军。将军一听让人进来。管家见过将军,说只要将军放了他家少爷,员外说了,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将军哈哈大笑:“你家少爷已做了陆家班班主,他是自愿要跟随我出征,并非我威逼于他。不信你可当面问他。”
有人把陆有新带来,管家见了心痛地说:“少爷,跟我回去吧。”陆有新一瞪眼:“回去?我已是陆家班班主,我要跟随将军出征,为其摇旗呐喊,我不回去。”
管家说:“员外心疼你,不放心你出远门,还是跟我回家吧。”陆有新哪里肯听,对将军说:“小人愿意追随将军,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将军下令,将管家赶出军营。
管家回到家里,向陆员外汇报经过。陆员外听完气得差点晕过去,这个不知道深浅的孽子,他随将军而去,日后必将生死不明,叫家里人如何安生。陆员外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恨得他咬牙切齿。而他恨的不是陆有新,而是陆阿兴,他无缘无故地骂起陆阿兴来:好好的去青浦做什么,不去那里啥事也没有,现在可好,儿子没了,他将来的家业谁来继承,以后谁来给他养老送终?
将军的部队出征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陆员外整天提心吊胆。半年后,陆家班的师兄弟们都相继回来了,陆阿兴喜出望外,但唯独陆有新没回来。陆员外来找陆阿兴和陆家班的人打听消息,他们说:“将军的部队连连吃败仗,没几个月就垮了。我们在后方,听到前面败下阵来,趁当兵的四处逃跑之机,我们也一起没命地逃。”陆员外焦急地问:“哪有新人呢?”他们说:“陆有新是将军的红人,他与将军在一起,没跟我们在一起。”陆员外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你们怎么能不带他一起回来?你们,你们!”陆员外气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