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张树在刘宅住了下来,除了那个贴身丫鬟之外,还带来了一个男仆,负责外出采买菜蔬。张树自被毒虫蜇后,一直在服药,也由男仆按方抓药熬制。那丫鬟厨艺不错,张树也十分知礼,每次吃饭都请刘墨林坐上座。刘墨林也不客气,回回放开肚皮大吃,吃完还要打包带回屋里,喂自己的宝贝公鸡和黄狗。
刘墨林的四书五经还是非常有水平的,教张树也自觉还算尽力,但不知为啥,那丫鬟就是看他不顺眼,从没好脸色给他。刘墨林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倒也不在意。
这天,丫鬟出门转了一圈,回来拉着张树要走。那男仆自然不敢做主,说刘管家说了,半年后来接,有什么急事可以请当地驿站传信。张树也不明所以,丫鬟急了,指着刘墨林说:“我就知道他們没安好心!少爷,你知道这个人外号叫什么吗?当地人都叫他五毒秀才!跟着他,能学出什么好来!”
张树毕竟是个孩子,顿时没了主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刘墨林哈哈大笑道:“没错,我是有这么个外号。不过五毒秀才也是秀才,我没带他吃喝嫖赌玩,只教他学问,有什么关系?”丫鬟不听他解释,逼着张树写了封信,表示老师不好,要回家,让男仆送去驿站。
接下来的几天,张树跟刘墨林学习时总有些不好意思。刘墨林反过来劝张树:“估计你也待不了几天了,趁这几天多学点东西,也算没白行过拜师礼。”
当天夜里,大伙儿都睡了,宅子里静悄悄的。丫鬟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地上似乎有动静,她爬起来点灯一照,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只见地上有几十只黑乎乎的蜘蛛,个个有茶杯大小,正在向里屋爬,张树就睡在里屋呢。丫鬟一边叫张树别下地,一边拿起炕上的书往地上砸。那些蜘蛛不搭理她,一个劲地往里屋爬。张树被丫鬟的叫声惊醒了,不知所措地抱着被子缩在炕上,眼看几只爬得快的蜘蛛都快上炕了!
这时,门外传来刘墨林的声音:“丫头,快开门!”丫鬟看着在地上转圈的蜘蛛,不敢下炕,哭着喊:“地上有蜘蛛!”刘墨林不出声了,掏出一把小刀,插进门缝里,不知怎的拧了几下,一扭就把门打开了,接着伴随着一阵劲风,他养的大公鸡直接扑腾进里屋。
按说蜘蛛看见公鸡就该跑了,但这些蜘蛛却不肯退去,躲闪着公鸡还是往炕上爬,看样子就是认准了张树。那只公鸡有斗鸡的狠劲,也不叫,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啄。蜘蛛被啄急眼了,也张牙舞爪地往公鸡腿上咬。公鸡动作极快,用爪子踢开接着啄。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一顿饭的工夫,到最后,只留下满地的死蜘蛛。
丫鬟这才下了地,两腿发软地扫着死蜘蛛,张树看着吓得哭起来:“我在家时就被毒虫咬伤过。怎么躲出来一百多里,还有这样的事?”此时男仆也聽到动静,从门房跑过来,焦急地说:“少爷,那算命的说你出来是躲灾,不会是一想要回家,灾就跟着来了吧?”
刘墨林仔细看了看死蜘蛛,告诉大家先睡觉,他把公鸡留在了张树的屋子里,一夜无事。
第二天,刘墨林上街去了,留下张树和丫鬟在家,两人惊魂未定。直到黄昏时分,刘墨林才回来,他买来了一坛酒和一大袋雄黄。接着,他开始忙活起来,先是拿雄黄兑水,给张树洗了个澡,又用雄黄泡酒,给张树喝了一杯。最后,他又把剩下的雄黄在张树的房门外和屋里地上分别撒了一遍。张树不敢反对,一一照做了。刘墨林让丫鬟也照着做,丫鬟不肯,转头对张树说:“少爷,他不是好人!”
刘墨林也不气恼,似笑非笑地说:“你要想让你的少爷平安活过这几天,就得听我的。”
丫鬟撇撇嘴,忽然想起件事:“昨晚我没给你开门,你是怎么从外面打开的?”
刘墨林毫无愧色地说:“撬门压锁的人,我认识很多。虽然我没实践过,但总看过。”说完,他捏着丫鬟的鼻子,硬给她灌了一杯雄黄酒,才扬长而去。
当天晚上,张树的房间里再次传来惊叫声。地上撒着雄黄,果然没有东西从地面上爬过来,但有很多黑色的蝎子从房梁、墙壁砖缝处爬出来,直接落到里屋炕上,翘着尾巴冲着张树爬过去。守在屋里的公鸡飞到炕上,连踩带啄,不让蝎子靠近张树。丫鬟打开房门大喊了几声,然后拿出准备好的扫帚,拼命把蝎子扫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