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姐姐终于还是忍不住来见她,她坐在那里,苍白瘦弱,憔悴不已,“你喝药吧,你这样,我们都很难过。”
“不要你假惺惺。”她冷冷道,“小石头呢?你让他来见我,你让他自己来见我!他不来,我便永远都不喝这药!”
她一把扫开药碗,滚烫的药洒在地上,还冒着热气。
“小枝,我知道你怨我,姐姐也不想伤害你。”她怔怔落下泪来,“可是我已经嫁给了江淮钦,我已经是他的妻子,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你滚。”她大喝一声,拿枕头砸她,“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姐姐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拨着轮椅走出了她的房间。她将头靠在床沿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沉沉睡去了。
梦里她好像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她恍恍惚惚得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让她爱到极致,却也恨到极致的脸。
“醒了?”他闻声道,“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她痴痴地望着他,任由他将她扶起来,他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喂她吃药。她不说话,只是乖巧地吃,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进药碗里,药似乎因为眼泪变得更加苦涩,她却一点都不觉得苦,大概是因为她心底已经苦到了极致。
“为什么?”她哽咽着问,“小石头你告诉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要和姐姐成亲?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他将碗放在一边,俊俏的脸上带着一丝看不见的忧伤,他道:“你应该叫我姐夫的。”
“我不要叫你姐夫!”她恼,“你明明该娶的是我,是我!”
“你说不要嫁给我。”他平静地说,“而且洛小姐你误会了吧,我从未说过喜欢你的话,也不曾说过向江家提亲是要娶你的话。”
她错愕地望着他:“洛小姐?你喊我洛小姐?”
“或者你希望我喊你什么?”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的像死水,“以后莫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劳你费心了姐夫。”她强迫自己压下心里的悲愤,三年的礼教学习已经让她学会了隐忍自己的愤怒。
“好好养身体,我先走了。”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洛枝再也忍不住将空碗砸在他脚下,破碎的青瓷溅起来,割伤了他的手背,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他拢在袖子里的左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刺破掌心,那里早就血肉模糊,但他却不觉得痛,因为有个地方,比受伤的手掌更加痛!
“我恨你!江淮钦我恨你!”她在后面哭得撕心裂肺,可他到最后也没有回头。他怕回了头,一切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她哭过、闹过、吵过,甚至寻死过,可最终她还是好好的活了下来。
或者只是活下来了而已,她的心早就死了,从那个人变成姐夫的那一天,她的心就从未停止过疼痛。
爹爹似乎觉得对不起她,给她搜罗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但她不稀罕。
“小枝,爹爹承认是爹做得不对,三年前我也是故意送你去苏州的。因为你留下来,是不可能让你姐姐嫁给淮钦的。”爹爹坐在她身边,语重心长地对她讲。
“为什么是姐姐?”她讽刺一笑,“为什么是她嫁?”
“因为你姐姐已经快死了!”爹爹叹道,“她活不了多久的,她毕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嫁给淮钦,爹爹不能只偏心你一个啊,或者说爹爹其实是在偏心你。小枝,你值得比江淮钦更好的人,爹爹希望你成为人上人。”
洛枝想过很多种理由,可唯独这一个,她怎么都没有想过。
她曾问过姐姐,她问她喜不喜欢江淮钦,那时候姐姐回答的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骗子,大骗子!
她粲然一笑,姑妈曾对她说,女人这一辈子,要嫁便嫁这世上最好的人。她从未质疑过自己的心,她深信江淮钦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这简直就像个笑话。
爹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嫁给江淮钦,姑妈言语里透露出来的那些,再明白不过。是她太天真,傻傻地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