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3
“你是来一刀!”小丁高声喝道。
“你是来一刀!”那只鹦鹉惊讶地叫道。
“来一刀?”那人嘿嘿笑道，“来一刀不是已经死了么?”
“我是杀死了那个人，”小丁道，“那个人却不一定是来一刀!”
“那么他是谁?”来一刀道，“小丁，你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难道世界上竟有这样的傻瓜，他明明知道对手是小丁，却仍然愿意代替来一刀去杨梅山决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丁道，“他是你的师弟洪秋士!”
“我不得不说，我很遗憾。”来一刀叹道，“小丁，这次你又蒙对了。”
“来一刀，”小丁道，“我对你这个人一向都没有好感，但从接到你的挑战书那天开始，我认为我应该把你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来尊重。不管你曾经是个什么人，你愿意为朋友报仇，你也有胆子来与我决斗。这就很了不起!但现在我知道，你其实是个胆小鬼，你根本就不敢与我决斗，从一开始你就在准备你的鬼把戏。”
“小丁，”来一刀道，“你好像很了解我了。”
“首先，你让洪秋士代你去杨梅山与我决斗，”小丁道，“洪秋士当然不是傻瓜。如果你一定要说他是傻瓜，那他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傻瓜。他是我平生遇到的最好的对手之一。我想他之所以与我决斗，是因为他自视甚高。如果他失败了，他只是以来一刀的名字失败。”
“小丁，你才是一个了不起的傻瓜，”来一刀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我只是猜猜而已。” 小丁道，“我现在还有点喜欢他了。
“是吗?”来一刀道。“后来呢?”
“然后，你化妆成我，骗开米风的铁门，”小丁道，“因为你知道，除了小丁，米风是从不给任何人开门的。你杀死他，然后化妆成他的样子来杀我!你骗开笼门，却不知道怎么关闭，所以你只好让它开着。也许你试了一试，看怎么可以关上大门，然而你却碰开了那些风口。你害怕进一步尝试，会露出更大破绽，于是你就收手了，一面让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一面却冷得要死，一刻也不想离开炭火。这真是一场可笑的把戏。来一刀!”
“确实有点可笑。”来一刀道，“不过我之所以不离开炭火，还有另外的原因。”
“当然有另外的原因，”小丁道，“你那黄金双刀，一把给了洪秋士，一把呢，就埋在你面前的炭火里，只要我一坐下来，它就会插进我的心窝!可是我一直没有坐下来，你就不敢轻易动手，因为你也害怕我。”
“天呐，你这个傻瓜，”来一刀道，“什么都让你蒙对了。我确实是个胆小鬼。”
“你当然是个胆小鬼。”小丁骄傲地说道，“告诉我，你到底把米风怎么样了?”
“我对他不错。我把他挂在树枝上吹风呢。”来一刀笑道，“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我从不忍心让别人的愿望破灭。所以，即使他死了， 也不让他双脚着地。”
此刻，来一刀仍然坐在炭火边，小丁则站在笼门边上。他们久久地沉默不语，也许是想念他们死去的朋友，也许是想象着，在他们之间，将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不过有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他们两人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去。
小丁从他的怀里拿出一把刀，一把金黄的短刀。这是洪秋士在决斗时使用的刀。也就在同一时刻，来一刀也从炭火里拿出了他的刀，通红的刀身溅着金色的火星!来一刀拿在手里，好像一丝也感觉不到刀的温度!
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功力!若是小丁想到做到这一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然而小丁笑了!
在这一笑之间，小丁已然飞出他手中的刀!
面对这一刀，来一刀感到异常惊奇!
来一刀感到惊奇的，不是因为这飞来的一刀多么地惊心动魄。不是的，这是平平常常的一刀，速度不快，角度也不刁钻，来一刀都甚至用不着去理它，因为它根本伤不了来一刀。它离来一刀远着呢。然而这一刀，对来一刀来说，却是再致命不过了。这把刀慢慢地飞着，心不在焉，并且似乎漫无目的，不过当来一刀明白过来时，他已经无法阻止这一刀的去势。来一刀大惊失色，因为他知道，仅仅这一刀，自己就败局已定!
小丁这一刀并没有飞向来一刀。这一刀飞向铁笼的某个角落，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按钮儿，当那把飞动的刀碰到这个按钮时，笼子的门会牢牢地关紧。
这就是米风笼子的秘密。这只笼子按玄妙的八卦排列，米风从前只把生门的秘密告诉过小丁。小丁这一刀，生门就已经完全地封闭!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米风，没有其他人能够再让来一刀从笼子里出来了。而米风已经死去。
“你就等着饿死吧。”小丁道，“亲爱的来一刀。你是一条关在笼子里的鱼。”
来一刀愤怒地敲打着笼门。
“当然，你还可以把那条金鲳鱼吃掉，”小丁道，“同样作为一条金鲳鱼，你是十分熟悉这种食人鱼的凶残本性的。来一刀，凭你那出众的刀法，你多半也能杀死那只讨厌的鹦鹉，它也能派上一阵子用场。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全世界最难吃的又酸又涩的东西，就是一只鹦鹉的死肉。”
“小丁，你是一个小人!”来一刀叫道，“你不敢与我决斗。”
“我不敢吗?”小丁道，“我已经给你一次机会，这次机会也是你自己要求的。但是你没有去。即便在这里，你也有充分的机会杀死我，不过你胆子太小了，你也太愚蠢了，你何必一定要等我坐到你身边，才动手杀我呢?你曾经有多好的机会啊，可是现在没有了，我也不会再给你了。”
“求你了，小丁!”来一刀道，“再我给一次机会吧。”
“机会只给一次，”小丁笑道，“而且我也已经累了。”
“想不到，小丁，”来一刀道，“你也不是一个好人!”
“对你这样的人，能做好人么?”小丁道，“米风是一个无辜的好人，他养那只鹦鹉，是想让自己知道，一个人应该有自己的看法，不应该像它那样鹦鹉学舌，他养那条鱼，是让自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凶恶。不知恶，安知善?你要杀我，你就来杀我好了，你为什么要把他也卷进来?要知道，他远离江湖，甚至躲到了树上!可你还是没有放过他! 来一刀，在这肮脏的江湖中，做好人到底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