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小车子的走后,天也快晚了,三位大姐不哭了,回家按照吩咐,把大绗针插在席边上,蝎子扣在火匣匾里,鸭蛋埋在锅塘里,老鳖扣在水缸里,西瓜皮放在门槛上,石磙子吊在门头上,鸭子放在门后,小车靠在墙上。一切忙停当,妹妹仨一齐躲到邻居家去了。
三更天过后,老臊狐来了,把门一推,门闩也没上。她走进房里,往床边一坐,戳了一屁股大绗针,痛得它哇哇怪叫,赶紧去锅屋火匣匾摸火刀火石打火,被蝎子狠钩了一下;忙上锅底掏火,鸭蛋啪贴一炸,把它眼炸瞎了;一气去水缸舀水泼火,又被老鳖咬掉了手指,痛得它直往外跑,脚底酉瓜皮一滑,跌倒在门槛上,门头上的石流子不歪不料,掉下来正打在它的头上。这石磙子在老臊狐身上来回地滚。只听小车子叫道:“吱扭,吱扭,再打二百九!”鸭子说:“叭、叭、叭!再打二百八!”直把个老臊狐这个害人精打成了肉糊子!
老臊狐死了以后,门闩子、咬铞子和扫帚疙瘩齐动手,把她埋在粪堆塘边。没多天这里出了三棵黄芽菜,长得又肥又大。
一天,那买货郎又来了,一见这三棵黄芽菜长得水汪汪的,就说:“大姐,这菜长得这样好,怎么不吃的?”“哎哟!我家菜园里菜多的是,哪个吃那粪堆塘边长的菜!”“大姐,你们不吃,我把点花针花线给你们,换给我吧!”姊妹仨一齐说:“你拔去吧!”卖货郎把三棵黄芽菜拔起放在货郎箱子里,挑着走了。
卖货郎挑着货郎挑子回家,走着走着,那盛着三棵黄芽菜的一头,越来越重。只听货郎箱里有人在说:“一头轻,一头重,压死你老头挑不动!”货郎把箱子打开一看,里边三棵黄芽菜变成了三个水花白净的大姑娘。卖货郎说:“好个妖怪!害我老头好苦,我非杀你们不可!”
卖货郎举刀要杀三个姑娘,大姐说:“大大你莫杀,我给你做双鞋子做双袜!要杀杀二姐!”二姐也说:“大大你莫杀,我给你做双鞋子做双袜!”就是三姐老实巴交,一声不响,卖货郎就问:“三闺女,你给大做什么呢?”三姐说:“我给你绣个荷包子吧!”“好,也不杀!”就把三个闺女带回家,说:“老妈子!你天天想闺女,我一下给你带了三个来。”老妈子一见很高兴,一家欢欢喜喜过日子。
这卖货郎除挑着货郎挑子卖杂货,还常常上山打柴。有一天,卖货郎上山去打柴,三个闺女一齐围住了他,大姐说:“千打柴,万打柴,采朵野花给我戴!”“家花不好戴吗?”“家花没有野花香,野花戴在头上枝琅琅!”二姐也说:“于打柴,万打柴,采朵野花给我戴!”“家花不好戴吗?”“家花没有野花香,野花戴在头上枝琅琅!”三姐照样不吱声,卖货郎问:“三闺女,你呢?”三姐说:“家花野花我不爱,我就喜欢马芹菜,马菜花开红万代,爱它不怕太阳晒!”卖货郎说;“好!我今天一定采好多好多野花,还有马菜花带给你们!”
卖货郎上了山,采到不少好看的野花,就是没找到马菜花!他找呀我呀,一见山坡上有户人家,这家有个小花园,那里的鲜花真多呀,红的、黄的、蓝的、白的、紫的样样俱全。他进了小花园,采了三闺女喜欢的马菜花。
卖货郎正在摘花,被一只手抓住了他:“你这个偷花贼,竟敢偷我们花花小蛇郎家的花!”那人正要拉他去见主人,只见屋内走出一位白面书生说:“马小,对老年人不要无礼!”说着走过来摘了一朵牡丹花,还有一把马菜花,递到卖货郎手中,说:“老大爷你爱这花,你就尽量摘吧!”卖货郎说:“我老头子还爱什么花?是我闺女要戴野花!”“噢,你有几个闺女?”“三个。”“都有婆家吗?”“全没有。”“能嫁一个给我吗?”“能!我回家去问问,哪个答应,哪个就嫁给你!”
卖货郎早听人说花花小蛇郎是条花蛇精,他心眼好,从来不伤害人。卖货郎回家把这事对大姐说:“闺女闺女听大话,梳梳头,戴上花,嫁给蛇郎去看家!”“愿跟爷,愿跟娘,不跟花花小蛇郎。”大姐不愿意。他又跟二姐说:“闺女闺女听大话,梳梳头,戴上花,嫁给蛇郎去看家!”“愿跟爷,愿跟娘,不眼花花小蛇郎。”二姐也不肯。他再跟三姐说:“闺女闺女听大话,梳梳头,戴上花,嫁给蛇郎去看家。”三姐说:“好大大,好妈妈,我给蛇郎去看家,也爱爷,也爱娘,更爱花花小蛇郎。”卖货郎老夫妻俩很高兴,就把三姐送到蛇郎家去了。
三姐和蛇郎夫妻两个,恩恩爱爱。过满月,卖货郎去带三闺女回娘家,合家团圆,人人高兴。老妈妈问长问短,三姐直是夸花花小蛇郎人品好,心眼好。大姐二姐听说,都有些懊悔。
一过过了半个月,三姐要回家了。大姐说:“大大、大大,你年纪大,让我送三妹回家去。”卖货郎说:“好!”大姐就收拾送三姐回山。
走到山脚根,有口八角琉璃井,大姐说:“三妹,我们到井边照影,看看到底哪个俊。”三姐是个老实人,说;“我哪有大姐俊呢?”可这一照,大姐瞧见自己大麻脸,难看死了,就跟老臊狐一样丑!再看三姐,水花白净,比芙蓉花还美!她眼珠子一转,生起坏心;“三妹三妹,你穿的衣服比我好,我们姊妹俩换换衣服,兴许我比你俊!”三姐也不介意,真的跟她换了衣服,再一照,还是三姐俊,大姐用手一推,把三姐推掉井里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