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县长有请,邹会长父子受宠若惊的如约前来。落座后,杨县长开门见山地问邹家的儿子:“你愿意不愿意要章万富的小女瑞莲?”邹家的儿子第一次见县太爷,不免有些惊慌失措,听到县长的问话,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回答:“儿子的婚姻大事由我爹做主。”他和瑞莲情投意合,心里一百个不愿意退婚。
杨县长转脸笑眯眯地问:“邹会长你愿意不愿意你的儿子被土匪架票?”
邹会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那是那是,当然不愿意,不愿意。”
“那你说,你的亲家章万富他愿意不愿意,他的小女瑞莲被土匪绑票呢?”杨县长紧接着又问。
“当然也不愿意了!”邹会长摆摆手肯定地说。
“你也不愿意,你的亲家翁也不愿意。更不是他闺女自家跑去的,你为啥要和章家退婚?这个事情传扬出去,不等于说国军死伤了那么多的士兵,韩主席剿灭土匪赵希龙是错的?你邹会长与他们有什么瓜葛不成?”
邹会长看到杨县长的脸色冷峻,也听出了这话中的弦外之音。冷汗顺着两鬓流落下来,忙堆下了笑脸:“老夫糊涂,老夫一时糊涂。感谢县长大人的教诲和指点,我当着儿子的面,向亲家赔礼道歉……”
“好,今天有成人之美,中午在我家吃饭……”杨县长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说。
六
窝囊当了区长,他的交通工具是一头极其矮小的毛驴。一抬腿即可上下,如同现在的踏板摩托车一样的方便。毛驴的脖子上系个小铜铃铛,伴着驴儿“得得”的蹄声,小铜铃儿丁丁当当地响个不停。日子一长,路上行走的人们,一听到身后的铃铛响,就知道是区长来了,便让道而行。可他不管遇到有钱的富人,教书的先生,读书的学子,卖山柴为生的樵夫,打短工做长工的苦力,只要是他认识的人,都要下驴和他们主动的搭话问候。好在那个时候,人烟稀少,走路的人不是太多。路人皆评价说:“窝囊区长,丝毫没有半点官架子”
有天,刘家庄的村民刘大憨,在村头的官道上拦住他说:“窝囊区长,昨个晚上俺进城粜粮回来,被人劫了道,粜得粮食钱全被劫去了!”说完放声大哭起来。窝囊区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大洋塞在了他的手中,叫他别哭叫了,领他到劫道的地点仔细地勘察了一番。两天后的一个傍晚,在这两村搭界的地点,两边都是茂密的高粱地。晚风吹拂着刚打苞的高粱棵子,波涛般起伏荡漾,发出连续不断的“唰唰啦啦”的声响。一个孤单的人影,头戴个破斗笠,挑一对柳条编的扇面筐。一个筐里搁着两只空布袋,一个筐里搁着青菜和鱼鳞纹的酒坛子。姿悠悠地唱着“六月里来那个好热的天——”的小调。一看就是个到城里粜了粮食,怀揣着钱回家的主儿。
这时,从高粱棵子里忽啦钻出了一个头戴黑头套,手里握着支用红绸布缠裹着的匣子枪的人,厉声大吼道:“留下买路钱!”鲜艳的红绸,在这暮霭初合傍晚,显得格外醒目。
粜粮人显得有些惊慌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下意识地往回退了几步,劫道人以为他要掉头逃跑,猛地向前紧跑了几步。只见这粜粮人将头上的破斗笠一掀,身子一个旋转,两只大筐“呼——”的一声,象车轮一般飞转着“砰砰”连续击打在了劫道人的头顶上。劫道人两眼金星乱冒,晕头转向的一个踉跄,手中的匣子枪摔掉在了地上。刚要弯腰去拣时,粜粮人用甩掉了大筐的长扁担,一招秋风扫落叶,“呜——”一阵疾风呼啸,“叭嚓——”一声劫道人的双腿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禁叫了一声:“我的亲娘呀——”便滚出了七八步远,在地上紧抱着双腿打滚叫喊不迭。
“狗小子,好大的胆,竟敢在我的辖区内劫道”窝囊边说边拣起了地上的红绸缠裹的匣子枪,用手一掂轻得很,扯开一层层的红绸布,原来是核桃木做得假枪。伸手摘下劫道人头上的黑头罩,“好你个贾四,赌博输了钱,起了这样的歪主意”贾四是周围村庄里有名的赌徒。我爱故事网网络整理
贾四仔细一看是窝囊区长,慌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哀告:“窝囊大爷,您一向大仁大义,扶危济困,您老就高抬贵手放我这一回吧,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要我孝敬赡养。”
“你老娘八十岁了还纵容你游手好闲,赌博为业,继而劫道为匪,看来她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说孝敬还是等到再托生一回吧!”说完从腰间掏出绳子捆了个结实,押送到了县衙里。三天后,贾四被杨县长拉到西河滩枪毙了。从此,十区的地界上太平无事。
福无双至,1937年的冬天,日本鬼子进占了青州城。那个自封的游击司令,外号叫“陈二阎王”的,率先投降了小鬼子,当上了县保安大队长,成了青州地面上第一批汉奸卖国贼。亲自找到了章万富的门上,在全家老少面前,用枪指着他的脑袋逼迫说:“章窝囊,你继续干区长,今天你要说个不字,我立刻嘣了你,活埋了你全家!不信你就试试……”
一顶汉奸的大帽子,以霸王硬上弓的法子,强硬地戴在了他万分不情愿的头上。
可是此区与沂蒙山区的临朐县毗邻,临朐县里有个五井镇,那里驻有一支令日伪军心惊胆战的八路军,司令员叫钱均,解放后成了南京军区的副司令员。白天,陈二阎王的保安队,逼他催粮筹款;到了晚上,八路军的便衣队来找他谈话问事,教育他认清形势,好自为之。他是欲罢不敢,想辞不能,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简直是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