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神奇姑娘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心东这一下才瞅清,这逼到自己身前的哪里是什么怪兽,竟分明是一个人,一个裹着兽皮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想干什么?"心东一时如坠人云雾之中,半天摸不着头脑。
"把灯点着!"姑娘一口地道的山东腔。一霎间,心东反而恐惧起来,他想起了许多山妖湖怪的传说,甚至将《聊斋》里的狐狸精都跟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联系到了一起。
"快把灯点着呀!"那姑娘不耐烦了,但口气似乎缓和了些。心东摸索着终于将小油灯点着了,还有意将灯放到她身边的小木桌上,然后退了回来。这样,心东就站在了暗处,而那姑娘则处在了明处。看得出,这是个自幼生长在山林里的姑娘,面色黑红,体魄健壮,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僳悍干练的英气。这时姑娘又开口责问道:"你为什么要躲俺?"说到这里,"腾"猛一思,手中的尖刀扎在了桌面上。
望着那颤抖不止的尖刀,心东的心也随着颤抖了两下,他想起身后挂着姥爷留下的那支老式的三八大盖枪,人慢慢镇定下来,一边装着害怕的样子朝后退去,一边问道:"你,到底想干啥?"
那姑娘没立即回答,只是重又启幵眼帘,上上下下打量着心东,停了半晌,才赤裸裸地说了出来:"俺,俺要跟你睡觉!"
"轰"地一下,心东顿觉脑袋一阵轰响,他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不……"那姑娘突然变得像只小羊羔那般温顺、驯服,只见她涨红着脸吞吐着说:"俺天天藏在树丛里瞅你,俺……俺想你,俺又怕,可俺实在、实在……"说着说着,她竟解开了裹着的兽皮,露出了被丰腴的胸脯撑得绷起来的背心,又猛一下掀起了小背心……
刹那间,心东像被猛击了一下,踉踉跄跄地朝后仰,一下撞到身后的板墙上,脊背被挂在那儿的大枪顶得生疼。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身边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紧接着,姑娘的胸脯贴了过来。
这柔软的、富有弹性的胸脯,心东自成为个男子汉后,脑海里似乎朦朦胧胧地出现过,但现在,他却有一股被玷污的感觉,竟忘了害怕,猛地将她向后推去。那姑娘正闭眼陶醉着,没防备,被推得跌跌撞撞,连小木楼都摇晃起来,发出一阵阵声响。
姑娘甜蜜的梦被砸得粉碎,顿时成了一头发怒的母狮,她尖尖地叫了一声,一把拽出插在桌上的尖刀。可是,心东比她动作更神速,一下子取下墙上的三八大盖,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腿。小油灯颤抖起来,那姑娘手中雪亮的尖刀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地泛着瘆人的寒光。心东握枪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鼻尖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说一句话,谁也不动一下身子。
足足两分钟后,一个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只见那姑娘攥刀的手缓缓举起,突然腕子一翻,调过刀尖向自己白嫩的胸脯扎去……
"哎呀!"心东惊得尖叫一声,猛扑过去,可是晚了,姑娘的刀尖巳划破了胸脯。
心东扑上去夺走姑娘的尖刀,又把她扶到自己的小床上,取出一瓶治伤极有效的云南白药,红着脸,替姑娘的伤口抹上了药,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暴风雨过后,大森林显得更加迷人。枝叶滴翠,百鸟齐鸣,连空气中都带有一种甜甜的味道。神秘的姑娘在小床上睡着了,心东心事重重地顺着软梯爬下小楼。楼下还有一个小木屋,这是他的厨房,也是大黄的宿舍。在他开始做饭时,大黄才回来。看样子累得不轻,耷着舌头"哈哧、哈哧"乱喘着,可它空着爪子没拖回什么猎物。"狗东西!"心东不满地瞪了它一眼,没理睬它。
大黄毕竟是畜生,不知主人此刻的心情,撒着欢跑过来,绕着主人身前身后乱转,还撒娇似地往主人怀里钻。要在过去,心东早将它搂过来亲热一番了。可现在,心东突然发觉这狗东西是这般虚伪:夜里我差点出事,它却擅离职守自己跑出去玩得开心,现在还有脸虚情假意地来亲热。"见你的鬼去吧!"心东一时怒起,飞起一脚,将它踢得"汪汪"哀叫。
大黄再不敢过来亲热了,只远远蹲在那儿注视着,好像不明白主人为什么突然对它发脾气。心东故意不看它,自顾将墙上挂着的野兔拿下扒皮、开膛,又顺手将野兔的内脏丢到了它面前。
大黄馋得耷着舌头围着那堆东西直转,又急得"呜呜"地乱叫唤。看来它是真饿急了,但主人不发话它是不敢吃的。大黄见主人自顾哼着小调做饭,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由赌气地径直往密林里去了。这时,心东突然发现大黄步子有些蹒跚,一条腿似乎不大灵便,显然是受了伤,不由可怜起它来,喊了声:"大黄!回来!"
大黄站住了。怔怔地望着主人。"吃吧!"心东指了指那堆东西。但这回,大黄没有听主人的话,只是委屈地叫了几声,便转身消失在密林之中。
"这狗东西!还跟我赌上气了!"心东恨恨地咕哝着,"好!箅你有志气,有本事你这辈子别回来!"
饭做好了。野兔肉炖猴头、白豆大楂子干饭,香气扑鼻。心东小心翼翼地将这喷香的饭菜拎上小木楼。
那姑娘已经醒了,见到心东微微一笑,忙垂下眼帘,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这使心东心中为之一动:哦!她也懂得羞怯了,这就好。因为,只有懂得羞怯才能懂得爱情。心东这样一想,禁不住自己脸也红了,忙给她盛了满满一饭盒,掩饰地说:"快吃饭吧。"
姑娘也不客气,端起饭盒,三拨拉两拨拉,把一盒饭全倒进肚里,还美得直咂嘴:"真香啊!"正说着,她忽然收了笑,目光一下变得黯淡,"说起来,打俺娘瘫了,俺就没吃着一粒粮啦!"
心东见她伤感,忙宽慰她说:"没关系,待会我多送你一些带着。""哟!那可不行!"她急得直摆手,说,"你弄点粮食也不容易。""有的是!口粮不够,我就出林子背去。""呀!那可不能去!"姑娘突然惊恐起来,说,"俺娘说,山外有的人可凶了,过去都是俺娘自己偷偷下山背点粮,这阵她瘫了,也不许俺下山。"
听姑娘这么说,心东怔住了。看样子,姑娘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山。她母亲怎么对山外的世界有那么深的成见呢?为打消她顾虑,心东又好意说:"出山不远有个知青农场,小知青们对我可好了,他们还特别喜欢大黄。"
"大黄?就是你的那条大狼狗吧?"姑娘猛地插嘴问。心东不禁一怔,忙点点头,有些诧异地问:"你咋知道呢?""俺听你叫它,俺……"她脸突然又红了。心东想起,她昨晚曾说过,她早在树丛后面偷偷观察自己许久了。
为了不使对方太窘,心东忙岔开话题,说:"大黄可真是条好狗。可最近像掉了魂似的,这狗东西,哪天非好好揍它―顿!"
"呀!可别揍它!"姑娘忙制止说,"它可招人喜欢。跟你说,它跟俺家小虎交上朋友咧!是俺叫它俩好的。俺小虎倔"小虎?"心东望望她,问:"你也养了条狗?""不是狗。"她摇摇头。"是猫?"心东又问。姑娘笑笑说:"是只大豹子!"
心东不由大吃一惊,刚要细问,姑娘站起身来说:"俺要走咧。""啊?"心东忙伸手一拦,自觉失态,不禁红着脸说:"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梁晓英。你呢?""叫我心东吧!这是我后改的名儿。"
"晓英,"心东望望她,吞吞吐吐地问,"这深山老林,你们,你们家……"心东知道,这里肯定满含辛酸,肯定要刺疼她,但又实在想知道。果然,姑娘打了个沉,才低哑地说:"俺那年才几岁,就跟爹进山来了,听俺娘说……唉一!"她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说了,"那些人好凶,到处截我们……"
哓英说了半天,心东还是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两人都笼罩在离别的郁闷中时,天已不知什么时候骤然突变。一阵狂风刮过,大暴雨便"哗"地一下倾泻下来,四处电闪雷鸣,满世界充满了"哗哗"的雨吼声。
"这该死的雨!"姑娘皱起眉,嗔嗔地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人家要走它就来。"心东则大喜过望,原来那种惆怅的情绪一扫而光,乐滋滋地说:"这就叫人不留客,天留客嘛,今晚你就睡在这吧。"
夜深人静,雨停了。缩在墙角睡觉的心东醒了,他睁开眼,见那姑娘歪在床铺上睡得很香,还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心东怔怔地望着,望着姑娘那长长的秀发,那俊俏的脸蛋,还有那红润润的小嘴……突然间,浑身冲动起来,再也克制不住,猛地立起身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