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石牛想破了头也不明白,修堤是事关生命财产的大事,老百姓咋都不拥护呢?他心情烦闷,一个人转到河边,河里有一只正在游荡的小船,陶石牛想坐船到对岸散散心,就朝小船招招手,小船驶过来,陶石牛跳上船。小船悠悠向对岸驶去,到了河中间,小船仓棚里忽然有人说话:“这不是知县大人吗?好久没见了!”陶石牛听口音好熟,一看,竟然是“鬼影儿”!
陶石牛惊出一身冷汗,镇定了一会儿说:“不错,是我,你想怎么样?”“鬼影儿”说:“什么怎么样?我是你的师父,你是我的徒弟,当然还是带你去做贼!”
陶石牛说:“今天撞上了,你尽管以牙还牙!说拜师做贼,实在是笑话,一个读书做官的人,真能拜你为师和你做贼吗?”
“鬼影儿”笑了起来,说:“我不会放你走的,你也走不了!其实呢,你做官不行,做贼最合适,先是赌咒发誓,事后言而无信,咱们做贼的,不就是这个德行吗?”陶石牛哽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小船悠悠开走了。
再说县衙门的公差,一连好几天没见到陶知县的人影了,于是紧张地到处寻找,哪里有踪影?就在衙门的人苦寻的时候,街头巷尾却悄悄传开了:说陶知县真的弃官为贼了,跟着师父“鬼影儿”去了,县衙门不相信这些话,还在四处寻找。
不管怎样,陶石牛是做了贼。过了些时日,“鬼影儿”要带陶石牛做第一件案子,就是到一个盐商家窃取一批新盐。盐商家铁门高墙,很难进去,“鬼影儿”计划利用酒坊给盐商送窖酒的机会,将陶石牛藏在空酒坛里,和窖酒一起送进去,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陶石牛出来打开盐库的门,“鬼影儿”就带人进去搬盐。
陶石牛不情愿,被小贼们硬塞进一个空酒坛里,抬进了盐商家放在酒窖里,陶石牛不敢出声。可刚放下,酒坛又被人抬了出来,抬上了一辆牛车。原来,县衙门安排了一个新知县,新知县上任,要举办宴会犒劳衙门的人,吩咐盐商送一坛酒到衙门里去,稀里糊涂就把藏陶石牛的酒坛抬上了车。
宴会开席了,衙役们高兴地打开酒坛,准备痛饮一番,可一打开,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前任知县陶石牛狼狈不堪地从酒坛里爬了出来!衙役一追问,才知道是“鬼影儿”安排的行窃计划!
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县城,县城像炸了锅,百姓都轰动了,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知道陶石牛真的是弃官做了贼,而且是死心塌地地做贼!消息一直传到吏部,吏部大人万分奇怪:好端端的,放着朝廷命官不做,却去做偷鸡摸狗的小贼,到底是犯了啥毛病?吏部大人专程到了这个县,要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吏部大人的车马刚进县城后,不禁傻眼了,前面路上,跪了一大片平民百姓,百姓给吏部大人递了一份请愿信,信上请求开释陶石牛,并且重新任本县父母官。
吏部大人惊诧之下,先将陶石牛打八十大板,以惩罚他弃官为贼,然后以“顺应民意”为理由,指派陶石牛重新做知县,吏部大人要看看,到底中间有啥蹊跷?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陶石牛不能违拗,又回到县衙做县官,他心里明白,百姓之所以要他重新为官,是百姓相信他真的做了贼,做贼虽然不耻,但老百姓认为他说话算数!重新上任后,第一件事当然就是修河堤的事,他第三次拟了修河堤的布告,这次布告非常简单,只有几句话:无论是知县本人,或者是黎民工匠,谁私吞修河堤的钱和物,左手拿的剁左手,右手牵的剁右手!
布告一出来,老百姓纷纷响应,有钱的捐粮捐款,没钱的合家出力,陶石牛亲自作监工,汛期到来之前,河堤修好了。这一年,这一带地区爆发了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其他地方的堤坝都被冲毁了,灾情惨不忍睹,而这个堤却安然无恙,百姓毫无损失。
“鬼影儿”从此销声匿迹了。他偷去的那块“明镜高悬”的匾早已悄悄送回来了,不过陶石牛将“明镜高悬”抹去,重写上“说话算数”四个字,悬挂在公堂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