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返回老家,去看望第一个姑娘。可是,他一到她家门口就进不了家门,因为屋子里全是尘土,只得从窗口爬进去。他几乎不看姑娘一眼,只是对她说:
“你就当草料袋和洗碗女仆,永远同你父母呆在一起吧。我不要娶你做妻子。”
说完,他就离开她,上第二个姑娘的家。
他推开门后,一见到那个姑娘,还以为她是一个三百岁的老巫婆哩。她脸上积满了厚厚的几层尘土;攀附在她身上的葛藤在她头顶上开满了花朵,她脚上的土足够卷心菜在上面生根发芽。小伙子进屋时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可是当他一瞧见姑娘这副模样,便夺门而走。他就这样离开姑娘,而且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然后,他去拜访第三位姑娘。他发现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窗锤箱里绽开着铁线莲、五月花和勿忘草花。再看看姑娘,她就像晚上的星星那么明亮、洁净。他很得体地向她问候,然后坐在她身旁,接着,他们就一连串地亲吻。
他问姑娘:“你把泔脚放在哪里啦?”
“跟我上顶楼去,我指给你看。”
小伙子随她爬上顶楼,他除了看到挂在那里熏干的九大扇猪肉,以及火腿和香肠外,别的什么也没看见。
“喏,亲爱的,这就是泔脚,这就是由猪食变成的。我就是用这方法来喂肥小猪的。”
他们从顶楼下来。姑娘顺手拿了一根长长的香肠,又从地窖提来一罐酒。
她就这样款待客人。小伙子二话没说,第二个星期天便领着姑娘走向圣坛,同她一起一再重复:“白头偕老,永不分离。”只要九大扇熏猪肉还没有吃完,他们有的是吃的哩。
老二的经历也差不多。他也去有待聘姑娘的人家,这姑娘他是从村纺织作坊挑选的,觉得娶她合适。他走进姑娘住的屋子,彬彬有礼地问候姑娘的父母,并把来意告诉他们。他说,他们如果愿意把女儿许配给他,他打算同她成亲。姑娘为能嫁给这么一位英俊的青年而高兴。父亲对姑娘说:
“闺女,到地窖去提一罐葡萄酒来。小伙子既然肯屈驾来咱家,咱得好好款待他。”
姑娘抓起一个罐子,小跑着到地窖去。酒桶就在地窖左边,右边是一只大泡菜缸。泡菜缸旁边有一把椅子,上面放着一块很沉的压泡菜用的石头。
她在装酒的时候,开始暗自思忖:噢,天哪,天哪,要是这个小伙子娶我为妻,我们很快就会生一个俊小子,然后给孩子买一件小灰上衣。等他长大些,他会到地窖来玩耍,正当他玩得高兴时,万一这块又大又沉的石头掉下来,把他砸死了,那么,小灰上衣给谁穿呢?
她想着想着,这幕想象中的悲剧便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弄得她把罐子和酒忘得一干二净,开始号陶大哭。
他们在上面等喝酒等得不耐烦了,农夫便对妻子说:
“去看看女儿在下面干什么?”
母亲走进地窖时,听到女儿正哭得伤心。她想要安慰她,问道:
“怎么啦,闺女?”
“噢,别问我了吧,亲爱的母亲!我在想,我将来的命好苦哇,所以我才哭得这么伤心。”
“好啦,好啦,你知道你将来会是什么命了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母亲,要是这小伙子娶了我,我们很快就会生一个儿子,我们要给他买一件小灰上衣,等他长到自己会走路了,他会下地窖来玩,这块大石头会掉下来把他砸死,那么谁来穿这件小灰上衣呢?”
“噢,你多么聪明呀,闺女。”母亲说完,也跟着号陶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