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仆人来报,说张宏已经走了。谢炎微笑说:“放心,他没有完成杀我的任务,他还会回来的。”婉儿被这话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是来杀爹爹的?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他?”谢炎笑笑:“他虽然是个卧底,可他又与我投了脾气,正像我也打算杀他一样,却终又放了他一条生路。再者,我觉得在他身上有一位故人的影子。”
自从谢炎辞位还乡以来,京城附近,匪贼草寇,又起波澜,打家劫舍,杀富济贫,围扰搅闹不断。朝廷围剿十分不利,便又想到往日的谢炎。这一日,有人敲锣打鼓,送来一道圣旨,请谢炎再次出山镇匪。来人是知县吴海,吴海进门,哗啦啦将旨令展开,逐字念罢,命谢炎速速起程,不得有误。
谢炎回乡数月,对于黎民百姓,乡间饥寒,有了更深的了解。那天谢炎正在早茶,他推了杯子,对知县说:“朝廷应以治理天下为本,无奈,官府之人,巧取豪夺,尔虞我诈。天下连年战乱,到处祸患,怎能不滋生匡乱。据我所知,所谓的水贼草寇,也尽是除暴安良之人。我谢某已经退位,不忍再去乱杀。”
知县吴海剜了谢炎一眼,冷冷笑了起来:“谢大人,好胆量,在下告辞。”拱手退出了院子。步子却迈得杀气。
第三天,谢炎正为婉儿的婚事发愁的时候,朝廷捕快,与几个喽兵突然闯进谢家的宅院,来绑谢炎见官。罪名是违抗皇命,诋毁朝政。
事情过于突然,令谢炎始料不及,他冷冷一笑:“我乃一介武夫,一向为民除害,平日严于律己,怎有违抗朝廷之罪。”
捕快说:“谢大人,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你对朝廷圣旨不遵,已经触犯朝命,怎能无罪!”说罢,哗啦一声,抖开枷锁,将谢炎锁了。谢炎并不反抗。跟了捕快迈出院子,婉儿追出门外。哭喊爹爹。
谢炎回过头来,心里一酸,对婉儿说:“找个殷实人家,平安过日子去罢。爹爹只是防了贼寇。却没想到官府这手。”说罢,眼就湿了。婉儿扑将上来,却被喽兵挡住。
捕快将谢炎带至河边,一条单篷船静静地靠在岸边,捕快与喽兵将谢炎押到船上,船就开了。迎风,却稳得如行平地。半晌,那撑船的伙计回过头来,对谢炎微微一笑。谢炎就呆住。原来撑船的人正是卖柴的青年张宏。谢炎再看,才见船头放着一捆荆柴,荆柴从头到尾,依然码得齐齐整整,一丝不乱。
谢炎刚要开口,张宏大喝一声:“谢大人,闪开!”说话之间,已经抽出扁担,横空舞起。眨眼之间,捕快与喽兵就死的死伤的伤,纷纷落入水中。张宏将船撑回岸边,将谢炎送至宅院。谢炎拱手谢完之后说:“我感到奇怪的是,先生当时没完成杀我的任务,为什么就离开了呢?”
张宏说:“是因为那天早上我看到那把青龙刀,让我想到家父曾经交代给我的事情,那把青龙刀的主人,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是这把刀的主人救了我们全家一命。”
张宏的话让谢炎想到了十年前的一件事,当时他奉朝廷的旨意,去抓捕抵制收税的府官张玉庭。谢炎的官兵瞬间包围了张府,根据朝廷的旨意,要让张家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死。但谢炎暗自佩服张玉庭的做法,就只身一人,戴上眼罩,拿上他那把很少用的青龙刀,趁着夜色摸进监牢,砍死看守,救出了张玉庭一家。这当中就有张玉庭八岁的儿子张宏。
谢炎说:“令尊可是张玉庭张大人?”张宏说:“正是家父。家父见朝廷昏庸腐败,就让小的加强习武,后来,由于同官府作对,我就上山落了草。那天无意间发现大人就是青龙刀的主人时。我才知道大人您就是我们全家苦苦寻找的恩人。”
谢炎说:“那先生不就没法完成山上的任务了?”张宏说:“不瞒大人,我前几日离去,就是上山了却了恩怨,现在事情都已处理完毕,我今生今世只想伴在谢大人身边,哪怕是担水劈柴。谁想,大人竟然又犯在朝廷手里。”说完,目光直指婉儿。
谢炎听了,哈哈一笑:“谢某这就放心了,老夫一生没有多大奢望,只求小女能平平安安。”说罢从身边抽出青龙刀,张宏去拦,已经迟了。谢炎猛将刀尖刺进自己的胸膛。他惨然一笑:“张宏小弟,谢某与你一场,总算交得值当,希望你能照顾好小女一生。”说罢,身子一歪。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