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明白了,今天无论她是说前头的男人,还是说后头的男人,结果都一样。因此,张家四虎待要发作,被小莲以泪眼制止。言出于口,驷马难追,小莲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谁叫她事先相信了这狗县长,又一时糊涂,中了他的圈套呢?
小莲回到刘家,心里恨自己有眼无珠,更恨王尚之这个伪君子,号啕大哭。不久,那王尚之找上门来了。
县长王尚之是来安慰小莲的。王尚之来到刘家大屋,刘大辫子拱手相迎,忙请县长坐,装烟待茶,奉若神明。王尚之道:“你儿媳是委屈了。”刘大辫子道:“县长抬举了她。”王尚之道:“捆绑不成夫妻!”刘大辫子一怔,心道:这狗日的又有什么新花样!王尚之笑道:“本县去安慰她,你这公公不介意吧?”刘大辫子明白了:原来这狗日的对小莲有意思,这狗日的收了金条银元,还要人呢!却是转念一想,将小莲绑在自己的傻儿子身上,也不可能弄出个聪明的孙子来,这狗日的一表人才又满腹心机,如果他跟儿媳勾搭上了,一则稳住了小莲,不再调皮生事;二来万一弄大了肚子,那岂不美事一桩!于是连忙逢迎笑道:“不介意不介意,县长大恩大德,感激还来不及呢!”
于是王尚之便进厢房安慰小莲,进门时关照刘大辫子:“但有人来,莫说我在,我不想别人打扰。”刘大辫子点头称是,于堂屋坚守大门。
小莲躺床上,住了哭声,心知王尚之进房,却置之不理:这个伪君子脸皮真厚!
王尚之坐到床头墩椅上,自个儿掏出纸烟来抽。抽一会儿一声叹息道:“小莲,本县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你想想,我为什么要让你受这个委屈,你明白吗?”
王尚之这话使小莲心下一忐,这伪君子又有什么新花样?小莲顾不得擦眼泪,一个翻身坐起。王尚之瞟一眼,真是梨花带雨。
王尚之点点头,仍又一声叹息,道:“小莲,各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呵!你可知道我堂堂一县长,家里那老婆是个什么货色?那简直就是一只刺东瓜呵!又胖又矮,又横又恶。但是,我也只能认命将就着。”
小莲道:“她不傻吧?”
王尚之道:“傻倒好了,正因为不傻,才难缠呢!”
小莲道:“像县长这么标致的男人,女人是要缠一缠的。”
王尚之跺脚:“唉!小莲你不知道。天底下只有男人睡女人身上,可她就要睡我身上,你看她横不横,恶不恶?一只刺冬瓜在上面,我这标致男人在下面,你看我冤不冤?”
小莲忍不住“扑哧”一笑,这种事倒是罕见,有点儿意思,却道:“我宁愿难缠,也不能跟一个傻子!”
王尚之点点头:“所以我就缠上来了。小莲你听我说,那天踢毽子,你就钻进我心里,钻到我骨子里去了。你有多么美,多么可爱,你自己知道吗?所以我只能委屈你跟一个傻子。爱是怎么的,我不必掩盖,本县行事从来磊落光明。今天我就对你说个明白!你不跟一个傻子,我怎么能得到你?”
原来如此,小莲彻底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小莲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个机会!天赐良机,小莲有了报复的可能。
于是小莲莞尔一笑,道:“今天我心情不好,县长既然看得起小莲,两天以后再来。不过有两个条件,一是要在晚上三更以后,二是要走后门。要不,光天化日走前门,别人看见像什么话?时间长了,惹得乡邻飞短流长,你我都不好。”
王尚之等两天没问题,担心的是晚上那傻子睡在一旁如何干事?小莲道:“这事你去安排。”王尚之想一想,倒也不难,就安排那傻子去县衙,晚上协助更夫打更便是了。却又考虑走后门,走后门隔着山沟,他如何进得来?小莲道:“我会搭好桥板。就在山沟边那棵大树下,保证让你畅通无阻,你认准那棵樟树就行了。”
刘家大屋后山有棵巨樟,踏青那天王尚之就看到了的,小莲没有说假话,并且想得细致周到,王尚之高兴告辞。
次日,果然有衙役来刘家叫刘小辫子去县衙协助巡更。刘大辫子高兴极了,县长提携他的儿子去县衙做事,家里少了许多麻烦不说,送出去的钱多少也能捞点回来。刘大辫子要去送儿子,小莲却争着要去,刘大辫子更高兴,县长一席话,就把儿媳说活了,真是应该感谢县长。
小莲拉着傻子随衙役进县衙。将傻子交给衙役,并问清了县长夫人的行址,小莲要拜会刺冬瓜。
刺冬瓜有个蛮好听的名字:郝金花。郝金花刚刚起床洗毕,坐在妆台前往脸上扑香粉,从镜里瞧见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女人进来,便就认出:这就是两天前老爷叫她吃冤枉的那个小莲。王尚之收受了刘大辫子的金条银元,郝金花是知道的,堂上的官司,她在屏风后也听得一清二楚。她高兴自己男人的智慧,又担心这种诡计太多的男人,往后自己难以把握。小莲一眼瞧见郝金花,果然又胖又矮,像只冬瓜。不过刺冬瓜是那种尚未成熟的冬瓜崽,而她这里徐娘半老,看不出刺在哪儿。小莲不管不顾,豁出去叫一声:“夫人!”扑通跪了,泪如雨下。
郝金花认定小莲是吃了冤枉,来她这儿求情的,一时间心里蛮复杂。丈夫得了钱财,又摆平了事儿,还天衣无缝,她高兴还来不及,但自己又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每天都巴不得有人来找她求情,以显示她的存在。特别是自己长得丑,嫉妒别人长得乖;而长得乖的来求她这长得丑的,心里就滋润得流油。于是郝金花便慌忙起了身,将小莲扶起,拉上床沿亲姐妹般坐了,说说话儿。
小莲不说王尚之受了贿,只说将她诓给那傻子的真正目的。并把王尚之如
郝金花道:“没有老娘,这狗日的是个二流子,是个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