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沾血的刽子手

 
身不沾血的刽子手
2016-02-29 15:53:08 /故事大全

宋代时候,陈州城南关有一家姓封的,世代都干刽子手这营生。轮到封丘这一辈,已到清末年间。每有刑事,封丘便披挂上阵。一把鬼头刀架在胳膊上,寒光闪闪,随着三声炮响,封丘冷酷地走进杀场,双目不看罪犯面目,只瞅罪犯的脖颈,单等一声令下,胳膊一抡,不见刀起,人头便滚下了地。待转身走了数步,那死者的鲜血才“呼”地喷出,如同天女散花,染红半个天际——而封丘身上从不沾血腥。活路做得如此干净利索,颇招活着的人唏嘘咂舌。

这是封家绝活。封家人为练此绝招儿,多是从七岁抡刀,练肘功。封家人的肘力都很棒,用双肘支身倒立,能撑几个时辰。除去肘力,还要练眼力。练眼力是为了瞅准下刀之处。因而封家人与人交谈,三句话未完便要看人家的脖颈数次,这叫习性,很可怕。所以左邻右舍很少跟封家来往。封家人赶集上店,也极少人上前招呼。封家人活得很孤独。

封家人做活,从不用官刀,多用祖传鬼头刀。那刀比一般刀宽得多,发绿光,能照出人脸。杀人的时候,刽子手立在罪犯一旁,时辰一到,身子稍一倾斜,胳膊朝上一拉,“嚓”,人头便被“利”了下来。古时候讲究一刀之罪,因此这一刀要稳、准、狠。由于速度快得出奇,落地人头在地上还能咂嘴磕眼皮儿。

这一年秋,朝廷命官监察御史来到了陈州。监察御史很老辣,也很能干,到陈州连夜查看卷宗,挥笔点了五名死囚,定斩不饶。刑场设在南关弦歌台左侧,三面环水,一路通陆,很保险。刽子手自然是封丘。那一天,三声炮响过一声,封丘披挂上场。单见他胳膊上虎驾鬼头刀,寒光森森。一般刽子手,多穿大红披夹儿。而封丘却是一身洁白,腰扎黑板带,黑绸子束紧袖口,足蹬高玄靴,黑映白,白映黑,既威武又潇洒。

封丘昂首走进刑场,面目冷酷似冰。他让犯人跪成一个“圆”,然后站立罪犯身后,严阵以待。最后一声炮响刚刚落音,只见封丘如飞似箭,犹如一只白色的粉蝶,瞬间飘绕一周。眨眼工夫,五颗人头已汇集中心,同时咂嘴,同时睁眼,同时悠然瞑目。片刻间,封丘早已离去丈余。这时候,人们方听到五声有次序的“呼”声,只见五柱鲜血交叉喷开,形成鲜艳的梅花图案,而汇拢在一起的五颗人头,恰成花中之“蕊”。再看五个罪犯,早已被他人的鲜血染个透红,消融在“梅花丛中”。

全场大哗。

监察御史呆然一时,更是惊叹不已。他起身走下高台,向封丘表示祝贺。封丘一副漠然,施礼谢恩后,扭身回了家。

监察御史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如此艺术的杀人场面,很是余兴未尽。回到下榻之处,又听当地官员说封家五代充当刽子手,而且从未出过差错,更感敬佩,当即挥毫,写匾一帧,上书狂草:韦驮再世。

御史狂草,苍劲有力,倜傥潇洒,在当朝颇有名声,世人皆把御史墨宝引为殊荣。可他万没料到,当差人把匾送到封家时,封丘竟婉言谢绝了。监察御史很恼火,亲自去了封家。封丘施大礼相迎,把御史让到正堂。先是磕头请罪,谢大人恩泽,接着说匾上所题四字,他确实不配。

“大人不知,封家执法无差错是为保住饭碗,而在良心上却不是如此!”

“此话怎讲?”监察御史睁大了眼睛。

“大人息怒!如若大人不怪罪,请您随我来!”封丘说完,便起身领那御史到了后院。后院是一个小独院,靠墙处有一筒子房。封丘打开房门,请御史入内。御史疑惑地望了望封丘,便好奇地走了进去。待看清了,御史大吃一惊!原来室内全是供奉的牌位,每个牌位上都有姓名、地址、死的年月。御史不解地看了看封丘。封丘说:“大人,这些全是封家历代所斩罪犯的牌位,至今已有七百六十三名!他们当中,有的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大人,恕小人直言,这里边也有不少的冤魂!我们每年都要给这些冤魂上些纸钱!祖上有规,凡是冤魂者,牌位要染红头儿!”

封丘最后说,为保饭碗,他不敢替罪犯呼冤。这是祖上的规矩!

监察御史淡淡地笑了笑,倒剪手走近一个染了红头儿的牌位。见上写着“胡公柳”,隔年所杀。他禁不住咂了一下嘴巴,略有所思地自语道:“胡公柳,胡公柳……”他说着拿起牌位,看了看那红色,问道: “这红色是何物所染?”

“血!是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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