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娜为救母亲,去找伯爵夫人求情,没想到伯爵夫人冷冷地说,只要她能交上同等数量的雾里青,就会让法官放了劳拉。格蕾娜不由得绝望了,这在她是不可能的事。正巧这时有传教士招修女一同赴中国传教,她就报名前往,她想看看这个出产雾里青的国家,能不能给母亲带来一丝生机。
陆真怎么也想不到,一包茶叶,能让一个人失去自由。他皱了皱眉说:“你等着偷到的树枝长成树,要很多年,再说了雾里青茶加工流程讲究,你不懂茶根本制不成茶叶。而且雾里青要精挑细选,一斤茶要一万五到两万个芽头,你哪里弄得到?就是我们茶园一年的产量也有限。”
格蕾娜听罢,呜咽起来,陆真的心念一动,忙劝道:“我们家茶园虽小,可是供你点雾里青还是有的。去年的陈茶都让家父送人了,今年的新茶不久就要下来,你再等等。”
从那以后,陆真和格蕾娜成了好朋友,格蕾娜有时间就上山来找陆真,两个人在茶园里照顾茶树,陆真还教格蕾娜学习中文。这一天他们两个正聊得开心,突然听到一声喝叱,俩人抬头一看,都吓了一跳,原来是陆老回来了。陆老不放心山上茶园,再加上马上要采茶了,便回来坐镇,想不到一进茶园就看到儿子和西洋人混在一起。不理会陆真的解释,陆老把格蕾娜赶下山,这才气哼哼地对陆真说:“这些西洋人没一个好东西,不信你看着吧,早晚要和我们大清朝打一仗。”
陆真低声下气地求父亲,想要点新茶给格蕾娜,陆老又是一口回绝道:“我的老朋友常大人近日要过来,今年的茶都给他了。”常大人曾和陆老同朝为官,感情颇深,陆老念旧,总不忘给他准备新茶。
见父亲这样不通人情,陆真也不敢深劝,只得从长计议。正巧这天常大人上山,他找个机会溜下山来看格蕾娜,安慰她一下。天黑时陆真才回到茶园,一进门就觉得异样,没有酒宴,冷冷清清不说,父亲愁容满面,对着孤灯发呆,见他回来,叹口气说:“我们家要败了,你收拾一下去山下住吧。”
陆真急忙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下山茶园怎么办?”陆老流下两行浊泪,叹息道:“是爹爹交友不慎啊。”原来常大人马上回京述职,想上下打点关系弄个一官半职,偏他就看中了陆家的茶园。今天来半逼半买,非得让陆老把茶园转给他。常大人现在位高权重,地方官哪个不溜须着,只怕硬夺起来,陆家没有招架之力。
父子两个商议来商议去也没有好办法,茶园不像活动的物件儿,能背上逃荒去,现成摆在这里,怎么能守得住。天快亮时,陆真才劝着父亲休息一会。
果然,这边太阳刚露脸,常大人就上门来了,写好的文书摆在桌上,陆老不签也得签,他一闭眼,一横心,拿起笔刚要写,突然听门口陆真叫道:“爹,慢!”
再看陆真从门外走进来,躬身哈腰扶着一位西洋贵妇人。贵妇人走进来,正眼都不看常大人,只是伸手向陆老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陆真忙过来翻译说:“爹,这是瑞典的参赞夫人,想买下我们这座茶园,我已经和她谈好价格了,她现在来签合同。”
常大人见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当然不满,上前一步,怒气冲冲地问:“陆兄,我们协商在先,这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参赞夫人柳眉一挑,脸上十分不悦,嘀嘀咕咕又说了一堆,陆真听着面露难色,连连鞠躬,说道:“是,是,夫人息怒!”又转向陆老和常大人,不卑不亢地说:“常大人,参赞夫人说了,这个茶园不管出多少钱,她都要买,如果常大人想夺爱,她会在她的丈夫进京参见天朝圣君时讲明事实。”常大人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乾隆皇上对外国人十分重视,如果真告上这一状,只怕比老百姓上个万民折要严重得多。他连忙说:“夫人喜欢茶园,常某就割爱了,告退。”
陆老一直呆呆坐在一边,等常大人一行走远了,这才回过神来。陆真笑道:“爹,看我想这办法好吧。我让格蕾娜扮
有了陆老的默许,格蕾娜成了茶园的常客,亲眼见证雾里青怎么从嫩绿喜人的小叶片,变成清香扑鼻的茶中极品。今年收成不错,陆家茶园一片欣喜。陆老答应选出上好的雾里青,让格蕾娜带回国,去救她的母亲。
陆真舍不得格蕾娜,虽然她一直说很快就会再回来。这天夜里他辗转难眠,忍不住偷着下了山,溜到教堂去看格蕾娜。两个人正卿卿我我,聊得难舍难分,突然听到人声四起,他们吓得跳起身,这才发现半山腰茶园处似乎有火光。陆真和格蕾娜向山上狂奔而去,等他们赶到时,茶园已经被火海包围了。
等大火熄灭时,房子已经烧落了架。他们找到陆老的尸体时,只见他扑在地上,紧紧护住一个青花瓷罐。青花瓷罐丝毫未损,里面的锡包里是陆老亲手为格蕾娜选出来的上等雾里青。陆真和格蕾娜跪在烧焦的土地上悲痛欲绝,不用问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纵火人是谁。仙寓山终年潮湿,茶树又是枝叶圆润,若不是被淋上桐油点燃,不会烧到如此地步,常大人心狠手辣,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别人得到。
陆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斗不过他,他决定和格蕾娜一起去瑞典,先救下她的母亲,然后回到天朝,为父亲讨回公道。在出门前,他挖出古茶树的树根,它们依然还有生命。陆真把它藏好,就和格蕾娜登上了“哥德堡”号,他们要去遥远的瑞典,新世界向他们打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