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几天之后,一群官兵忽然把“修身”裁缝铺团团围住,将姚天赐给带走了。
三天后,黄耀祖花钱买通了监牢的狱头,这才得以进去探望。
关押姚天赐的是一间单人监舍,黄耀祖进了牢房,见姚天赐遍体鳞伤,黄耀祖满脸悔色,说:“都怪我贪杯误事,口没遮拦,将你那天说的做官和做衣的话讲给了别人听,没想到这话居然传到了知府大人的耳朵里,这才把你给害了……”
姚天赐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不怪你,只怪我自己说话太直率了。”
黄耀祖看了看监舍外面,见没人注意,就小声地说:“听说知府大人抓你进来是另有所图,他是想从你手里拿到那本《衣经》!”
“《衣经》?我没有这东西啊!”
“都这时候了,你还瞒我?”黄耀祖说,“木匠有《木经》,郎中有《医经》,咱们做裁缝的当然也有《衣经》。咱们的祖师爷黄帝当年曾教百姓用骨针穿麻线,缝树叶和兽皮做衣裳,让百姓不至于衣不蔽体,这些制衣秘术都在《衣经》里,传说这里面就记载着眼尺。现在知府大人知道你有《衣经》这个宝贝,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姚天赐听了,摇了摇头,说:“《衣经》这事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怎么敢欺瞒掌柜的?”
黄耀祖听罢,叹了一口气:“我原本想用这书向知府大人求情,救你一命,既然你说没有,那我也救不了你啦……”说完,他一脸无奈,唉声叹气地离开了牢房。
一个月后,姚天赐终于被放了出来,那个时候,他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站在牢房外接他的不是黄耀祖,而是雷豹……
6、旁观者清
看到姚天赐吃惊的样子,雷豹笑嘻嘻地说:“姚师傅终于出来了,走走走,回我家去静养几日!”说罢,雷豹也不等姚天赐点头,命人将他抬回了家里。
姚天赐毕竟是年纪轻,身体也算壮实,调养几天后便能下地走路了。这一天,雷豹来看他时,姚天赐便开门见山地说:“雷老板怕也是为了《衣经》来的吧?只可惜我也是不久前才听说有这本书的,我并没有见过,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想要《衣经》?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雷豹脸色微变,朗声说道,“我雷某虽然不是君子,但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一条汉子,怎么可能为了一本书害你呢?再说了,上次比试我输给了你,说好了要拜你为师的,虽然我嘴上没叫,可心里早将你当成我的师父了,而且,上次我叔父的事情,我还没报答你呢。这次我把你从牢房里救出来,就是为了报答你的大恩!”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雷老板了。”姚天赐作了一揖,“现在我的伤已经好了,该回裁缝铺了,我家掌柜的估计还在为我的事烦恼呢。”
“你说黄耀祖?哈哈,那老家伙心眼坏透了,他不敢见人,早已经逃走了!”雷豹说,前一段日子,他听说姚天赐被知府衙门抓了,想到姚天赐对自己有恩,便前去寻找黄耀祖,商量救人一事。谁知黄耀祖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不想救人。雷豹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后来,他派人暗中跟踪黄耀祖,结果发现姚天赐被抓实际上是黄耀祖搞的鬼,那天,姚天赐说了做官和做衣那番话,黄耀祖就添油加醋地说给了知府听,知府一怒之下就将姚天赐抓了起来,而黄耀祖就想趁此机会从姚天赐的手中骗取《衣经》。后来,雷豹上下打点,想方设法将姚天赐从牢狱中解救出来。那黄耀祖闻讯,恐有不测,而且也无颜和姚天赐见面,竟然变卖了店铺,一夜之间远走高飞了。
姚天赐一把抓住雷豹的手,颤抖着声音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雷豹拍着胸脯说,“我雷某是真小人,可那也比黄耀祖这个伪君子好得多啊,我再怎么着,也不会陷害自己的师父和恩人的!”
姚天赐跌跌撞撞地跑到东关街口一看,那块“修身”裁缝铺的匾额早已不见了,现在成了一家臭豆腐店!刹那间,姚天赐只觉得胸口一阵抽搐,眼前一黑,“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明白过来了,黄耀祖当初见识了自己的眼尺绝技后,就已经心生邪念了,他哀叹道:“眼尺,眼尺,你虽然能看透世间百态,也能看透生死,可为什么偏偏看不透人心呢?既然看不透人心,我要这双眼又有何用?”说罢,姚天赐忽然抬起手来,竖起两只手指,猛地朝双眼戳去……紧随而来的雷豹见状,慌忙上前阻拦,但为时已晚,姚天赐的一双眼睛已经废掉了……
三年之后,扬州寒山寺里,一位法号“了尘”的和尚正在佛堂诵经礼佛,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了尘和尚听到声响,说:“雷施主,这么早赶来本寺有何贵干?”
雷豹“哈哈”大笑,朗声说道:“天赐师傅……啊,不,了尘大师修为精进啊,居然一听就听出我来了!”说罢,他让人将带来的礼物放下,然后又说:“我打探了这么多年,终于知道黄耀祖的消息了。这老东西,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一本书,说是《衣经》。拿到书以后,他就兴高采烈地求人将书献给当今皇上,想要借此飞黄腾达,谁料想这书还没送到皇上的手中,黄耀祖就被拖出去砍了脑袋。据说,这本《衣经》原本就是皇家之物,深得太后的喜爱,后来不知被谁偷了,皇上暴怒之下,就命人严查。那些当官的正愁找不到替死鬼,没想到黄耀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了尘和尚听后,喃喃自语道:“人心叵测,世事多变,不求善因,只求善果,害人终害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