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承志考中进士后,被朝廷委任为松山县令,就带着妻子袁红袖高高兴兴地去上任了。
这天路过一个小镇,此时正是集日,街上人头攒动,一片繁荣景象。程承志心里高兴,就和妻子一起慢慢逛着,顺便采买一些日用之物。
这时,一名老人来到程承志面前,笑道:“看公子应该是个读书人吧,小人这里有一块砚想卖出去,不知能不能入公子的眼。”说罢就从袋中拿出一块砚来。
程承志一看,只见砚石中散布金黄色小点,黑底黄星,宛若夜幕繁星。接过来细看,但觉温润细腻,纹理清晰,星晕明显,一看就知道这是砚中极品金星砚,轻轻敲击,有一种清越的金属声。再观雕刻的猛虎图案,与石上花纹配合得天衣无缝,显然出于名家之手。他不禁问道:“这是哪来的?”
老人笑道:“这是我祖上留下来的,说来让公子见笑了,小人祖上也曾是读书人,只是到了小人这代不成器,没人再读书。因家里急用钱,只好变卖。”程承志爱不释手,再一问价格,也不算很贵,就将这块歙砚买了下来。
有了这块砚,程承志每次坐在书桌前,都觉得手中的笔平添了几分灵气。每次同僚来访,看到这块歙砚,都赞不绝口,说他无意中淘到了宝贝。
这天早上程承志刚醒过来,就看到妻子袁红袖坐在身旁,脸色苍白。他吃了一惊,就问:“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病了?”
袁红袖摇摇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块歙砚变成了一只猛虎,说我欠了它二十两银子,扑过来咬我。”
程承志大乐,笑道:“是不是你见我太喜欢那块砚了,觉得它抢了我对你的爱,才有这样的怪梦?放心吧,你在我心中,什么也替代不了。”程承志是寒门之子,而袁红袖却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她的家人本来是很反对两人结合的,但袁红袖却铁了心要嫁他,家人没办法,只能答应。因而程承志对于妻子除了爱之外,更带着感激。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考取了功名,也算是不负她一片深情。
见妻子仍闷闷不乐,程承志就笑道:“我这就去拿砚过来给你看看,看它能不能真变成一只老虎。”说罢来到书房,刚想伸手,就吃了一惊。
只见砚上刻着的那只老虎眼中流出一点儿红色的液体来,像是血从眼中流出似的。这时袁红袖也跟着走了过来,看到砚上的血滴,也吃了一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砚真的会变成老虎?”
程承志也莫名其妙,真不知虎眼中的血迹和妻子的梦有什么关联,只得将砚拿去洗了。这一天,他心里老想着血砚的事,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正在公堂上处理一些事情,突然使女匆匆跑来,叫道:“老爷,不好了,夫人突然病了。”
程承志吓了一跳,急忙跑回家,只见袁红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上还有血迹。使女道:“夫人刚才吐了好多血,也不知患了什么病。”
这时,大夫也来到了,给袁红袖诊脉后,道:“夫人的病暂无性命之忧,只是非本人单方不可,偏偏有些药是紧缺的,一时不好找,得花些钱到外地去求购。”然后开了个方子。程承志一看果然有几味药并不常用,只得吩咐人到外地去买。
就这样折腾了近半个月,袁红袖的病才渐渐好了。这天她对程承志道:“我算了一下,这场病花的钱正好是二十两,莫非当时的梦是真的?”
两人顿时流出了冷汗,莫非这块歙砚已经看到了她将要到来的灾难,在向他们示警?程承志拿起那块砚来看,却看不出任何异常,真不知那血是怎么流出来的。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这天早上,程承志刚醒来,又看到袁红袖呆呆地坐在身边出神,他惊声问道:“是不是又有什么梦了?”
袁红袖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梦到那只老虎了。好像是说,这次我们要损失一百两的家产,所以心里有些慌。”
程承志安慰道:“别想太多了,也许上次的梦只是巧合罢了,就算真有财物损失,只要我们大家没事,比什么都强。”
尽管如此说,但两人的心都觉得有些不安,立即打开书房去看那块砚石。这一看,更是目瞪口呆,只见砚上刻着的虎眼中,又有一缕血迹。
他们吩咐家里人一切小心,防火防盗。几天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夫妻俩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上次的事只是巧合罢了。
这晚一家人吃过晚饭,正在屋里谈论着县里的事情,突然从大门口一瘸一拐地走进一个人。这人衣不遮体,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成了布条儿,一看就是一个乞丐。
程承志眉头皱了皱,刚想开口问,那人却看着袁红袖,道:“大小姐不认识老朽了?”
袁红袖仔细一看,不禁叫道:“这……这不是赵叔吗?你怎么来到这的?”
这人正是袁家的管家赵叔,他“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叫道:“大小姐,老朽对不起你啊。”
夫妻俩急忙过去,将赵叔扶到椅子上坐好。袁红袖一看这情形也有些急,忙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我爹娘他们怎么样了?”
赵叔道:“老爷没事,家里也没事,只是老朽出了一点儿事,对不起大小姐了。”这才说出事情的经过。原来,袁红袖的父母听说了袁红袖生病的事情,就托赵叔来探望。考虑到程承志刚上任,手头也不宽裕,还带来了一百两银子。赵叔跟着几个商人搭伙赶路,不料被一伙强盗盯上了,他们不但把银子抢走,还要将人杀死灭口。幸好赵叔机灵,装死才逃过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