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鸿达的叙述,林明珠先是一怔,继而骂了起来:“你胡说八道,我父亲怎么会是土匪呢?”
李鸿达没有跟她争辩,而是苦笑了一下,接着讲自己的故事。
自己本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乞丐,是掌柜的救了他,才总算有了个家。当时,他把大小姐弄丢了,感到十分愧疚。于是他就想,如果自己把珠宝店继续开下去,说不准大小姐哪天能找回来。就这样,他又回到珠宝店,将烧毁的房子重新修好,边做生意,边打探大小姐的下落。让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十四年后,大小姐竟以这种方式回到家中。
知府大人听完了李鸿达的讲述,又迫不及待地问林明珠:“这些年你跑到哪儿去了?”
“唉!”林明珠长叹了口气,讲起了自己的不幸遭遇:“我醒来后,发现躺在草丛里,止不住地哭了起来。这时,天已蒙蒙亮。可我还太小,根本就认不得回家的路,于是边哭边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我终于遇上一位赶马车的大伯。他问我叫什么,家住哪儿,我是一问三不知。最后他把我抱上马车,继续往前走。这一走啊,竟把我带到了京城!这位大爷姓陈,膝下无一子半女,以帮人家送货为生。就这样,我成了他的养女。我十六岁那年,养父一病不起。临终前,他告诉我,他是在扬州捡到我的,当时我颈项上挂着块玉,玉的背后刻着我的出生年月和祥瑞珠宝店几个字。料理了养父的后事后,我便南下扬州,准备寻找亲生父母,经多方打探,才知他们早已不在人世。不过,我怀疑是李鸿达谋财害命,便决定以牙还牙——先嫁给他,再找机会复仇。”
林明珠说到这里,已是梨花带雨,她又哽咽着说:“想不到天不助我,没有烧死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知府听了两人的陈述后,一时还真难判断出谁说的是真话。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李鸿达:“林掌柜的那封信呢?”
李鸿达怔了一下后,苦笑着说:“我弄丢了。”
林明珠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对知府说:“大人,他分明是在说谎,这么重要的证据怎么会丢了呢?可见是他在污蔑我爹,我爹根本就不是什么土匪!”
拨云见日
这时,一旁的马捕头却叹了口气,他对林明珠道:“你父亲林云志的确是个土匪。”说罢,又双手作揖道,“大人,卑职有话要说。”
这知府被这个扑朔迷离的案件吊足了胃口,便连忙应允。
马捕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说实话,林云志是我师兄。”
大家一听,顿时呆若木鸡。难不成马捕头也是土匪?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听那马捕头清清嗓子,又讲出一段故事来:
二十五年前,马捕头在老家拜师习武不到半年,师兄林云志因赌博成性,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他为了躲债,逃到大燕山做了土匪。更令人可气的是,他临走时,竟然偷走了师娘的首饰。师傅为这件事,气得一病不起。后来听说师兄离开了大燕山,也就不知去向了。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这年夏天,马捕头刚来此地当差,便发生了祥瑞珠宝店纵火案。当他赶到案发现场时,林云志已是奄奄一息。他见到马捕头后,先是一愣,接着悔恨道:“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我死了,求你不要再追究这一切了!”说完,便断了气。
马捕头说到这里,朝大家苦笑了一下:“当时我觉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再说那伙土匪确实来无影去无踪,于是便草草结了案。谁知竟又结了这么段孽缘。卑职求大人看在此案事出有因,又盘根错节的份上,请对林明珠网开一面!”
一时间,公堂之上一片唏嘘。众人感叹善恶有报之余,也纷纷为林明珠求情。
这知府理清了案件的来龙去脉,此刻神清气爽,心想:总算轮到我粉墨登场了。只见他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喝一声:“刁妇林明珠,蓄意杀人放火,罪名铁证如山,按照律法……”
“青天大老爷,请法外开恩。”知府话还没说完,李鸿达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着,“都说不知者无罪,林明珠一时报仇心切,做下糊涂事,还恳求老爷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知府愣怔一下,又拿起惊堂木,在空中转了转,良久才落了下来,大声宣判:“刁妇林明珠,蓄意杀人放火,罪名铁证如山,但事出有因,判你终身为李鸿达之妻,不得反悔。”
一旁的师爷听后,慌忙提醒着:“老爷,哪有这种判法啊?”
“嘿嘿!”知府笑道,“律例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既然他李鸿达都站出来求情了,本官岂能墨守成规,而不成人之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