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公子连忙跑到土地庙,只见葫芦穿一身打着补钉的衣裳,坐在一只小凳子上,吹着葫芦丝,脚前放着一只破碗,分明是在乞讨。员外婆也穿得破破烂烂的,拄着根打狗棍,拿着个破碗,像个老乞婆。员外婆一见古公子,便说:“女婿呀,你娶了我女儿,可得为我养老送终啊!”
古公子吓得直往后退,喊道:“两个疯子!”一挥手,带着迎亲队伍返回了县城。
古县令家高朋满座,连顶头上司春江府知府都来了,大家正在翘首企盼,想不到迎亲队伍空着轿子回来,听说那个新娘子散尽家财,让自己变成了乞丐,顿时满堂哗然。
正在这时,一首曲子从外面飘了进来,那曲子如泣如诉,一下就让满堂客人安静下来,只见葫芦吹着葫芦丝,从外面一步步走进来。
古公子一见葫芦,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快滚!”
葫芦像是没听见,边走边吹,一直把这曲《葫芦花开》吹完才停下来,问古公子:“今天这酒席为谁而开?满堂贵客为谁而来?我是这场婚礼的新娘,你竟然叫我滚?”
知府正恼火古县令让大家白送了一份礼,一看葫芦这架势,乐得看一曲好戏,便问葫芦:“听说你做了新娘,却散尽了家财,这是为何?”
葫芦看一眼知府,说:“大人,古家是大户人家,我嫁到古家,定然有屋住,有饭吃,有衣穿,我父亲留下的万贯家财,留着无用,就全部送给了乡下的穷人。今天我带着母亲嫁过来,就是为了我们母女在县太爷家吃一碗饱饭,想不到古公子竟然空轿而归。我倒想知道,古家到底是娶我,还是娶我家的金银?”
古县令气得满脸通红,却又碍着堂上的一干同僚,放不下斯文样子,发作不得。
葫芦放下手中的葫芦丝,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破碗,说:“看来今天做不成新娘,只好当乞丐了,我刚才吹了一曲,堂上众位大人听得倒也入神,请赏我一碗婚宴上的鸡汤吧!”
知府故作不解,问:“这满桌饭肴,你想吃便吃,为何独要鸡汤?”
葫芦突然跪在知府面前,泪水滚滚流下:“这鸡汤是为县牢里一个垂死的囚犯讨的,他因为和葫芦两情相悦,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古县令再也忍不住,喝道:“胡说,那周小发害人性命,证据确凿,你休得为他狡辩!”
葫芦转过头,朝外面喊道:“娘,你进来吧!”
门外走进乞丐打扮的员外婆,葫芦站起来扶住她,说:“娘,你告诉堂上各位大人,周小发是怎么害你的?”
员外婆声泪俱下,大声说:“撞倒我的,是个骑马的公子,周家那孩子只是个小货郎,哪会骑马?要不是他和葫芦救我,我早死在梅川河边了!”
葫芦说:“当事人都说不是周小发推的,县太爷怎么就把他关在牢里呢?”
知府没想到突然冒出个周小发来,再看古县令,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紫茄子,连忙把古县令拉到一边,问:“那案子你判了吗?怎么没见你送来案子的文书?”
古县令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张口结舌,却一时说不出话来。知府见古县令这个样子,心里明白了好几分,就说:“还愣着干啥?你不看看这么多人正看着,还是赶紧放人吧!”
古县令说:“放……马上把他放出来……”
葫芦接口说:“我现在是个乞丐,配不上你们古家高门大户,快叫你家公子给我一纸休书!”
古公子巴不得这个乞丐早点滚蛋,当下研墨铺纸,写好休书,扔给葫芦。
葫芦收好休书,端起那碗讨来的鸡汤,跟员外婆一起,出了古家客堂,刚走到县牢门口,便见周小发从牢里走出来,葫芦端着鸡汤,走到周小发跟前,哽咽着说:“货郎哥哥,快喝了这碗鸡汤,带我去杏花村,让我做你的新娘!”
员外婆满眼是泪,跟着颤巍巍走上来,说:“孩子,薛家让你从小没了娘,孤单单过了这些年。以后,让我这老婆子给你做娘,像亲娘一样疼你……”
葫芦告诉周小发,为了救他,员外婆让她散尽家财,逼得古县令就范。周小发听了,猛地跪在员外婆跟前,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喊道:“娘!”
葫芦扶起周小发,带着员外婆,三个人挨得紧紧的,一起朝杏花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