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豹狞笑着对陈凤莲说:“小娘子,跟老爷走吧,保你享荣华富贵!”说着就伸手去抱她,还伸长脖子眯着眼睛来贴她的脸蛋。哪知,他的嘴巴却触到了一个湿漉漉、滑溜溜、凉唧唧的硬东西。何三豹定睛一看,原来亲的竟是个舀水用的葫芦瓢,双手抱的是个光秃秃脑袋瓜儿的和尚。
何三豹“哇”地一声怪叫,撒开了手。
但见这和尚二十多岁,瘦削身材,穿一件半旧直裰,精神抖擞,英气勃勃。刚才,在何三豹欲搂抱陈凤莲的刹那间,他闪电般地将她推开,自己替了上去,并扬起水瓢接住何三豹伸过来的嘴巴。
和尚站在院中间,身子挡住刘秀才和陈凤莲,晃着水瓢,歪着头冲何三豹嘻嘻笑着。
受此戏弄,岂能忍受?何三豹气势汹汹地指着和尚,吼道:“哪来的野和尚,敢出来挡横儿?”
“和尚倒是不假,却并非‘野和尚’。贫僧惠能,是寺里打杂的。”
何三豹撇撇嘴说:“既是打杂的,就该陕去干你的活。想管老爷的闲事,活着不耐烦了!”
惠能不理会他的蛮横,反而两掌合十,和颜悦色地说:“为人须乐善好施,佛祖是早有戒教的,请施主放他二人走吧!”
何三豹豹环眼一瞪,肋下的嘟噜肉一个劲地直抽搐,说:“凭你个臭秃驴也敢来教训我?这小娘们,老爷我要定了。”他朝马小五挥挥手,命他去抢人。
哪知马小五刚要往前闯,惠能双脚轻点,风一般飘到他身旁,伸腿把他绊了个狗吃屎,接着轻轻一纵又站回原地。这一切只在眨眼间发生,何三豹好不容易醒过神来,他看着地上趴着的马小五,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
惠能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欺男霸女,天理不容。请施主看在贫僧薄面上,容他们去吧!”
何三豹多年来一直横霸一方,岂会为这无名小和尚的几句话就肯罢手!他厉声喝道:“你的面皮值几个钱?今天,老爷倒要先教训教训你这小秃驴,看以后还管闲事不!”说话间,将拳变掌倏地挥出,直奔惠能前胸。他的动作快,惠能的反应更快,脚尖点地轻轻一纵退出三步开外,拳头打空了。
何三豹抢上来将第二拳打出,惠能身子往旁一闪,又将拳避过了,脸上却已现怒色,目光如电般逼视着何三豹说:“施主屡屡相逼,未免太过分了。”
何三豹骄横地说:“有种,你就别躲!老爷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吃得住铁拳头。”说话间他又击出了第三拳。
这回惠能果真不躲了,他站好马步,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拳。岂料,那虎虎带风的铁钵般的拳头竟如同打在棉花包上,劲力消失得无影无踪。何三豹又频频出拳,惠能都坦然受之,身不摇膀不晃,面不改色,还挂着嗤笑。何三豹呆了,愣怔怔地瞧着他。
“施主,打完了吗?常言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贫僧只还施主三掌便了。”只见惠能双眉微微一紧,运气丹田,腾身而进,将左掌挥出。那掌似轻描淡写,飘然无力。那掌形看似飘忽,却暗含神力,只听得“砰”的一声正中何三豹前胸,震得他“噔噔噔”的连退几步,险些跌坐地上。他“呀”地一声怪叫,顿觉气血翻涌,面热脑胀,禁不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众人在旁高声叫好。原来他们早就气忿了,盼着何三豹出丑,看到和尚一掌奏效,都十分解气。
惠能朝何三豹冷冷一笑,说:“功夫不错,请再接第二掌吧。”说着,又将右掌飘出。
何三豹再不敢托大,忙不迭地闪身,但惠能的掌来得太快,刚好拍在肩上。何三豹顿感肩膀撕裂般疼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斜刺里倒出,突见前面有一石狮子,便拼命抱住,这才没倒下。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好功夫!”
惠能轻蔑地看着何三豹,轻“哼”了一声,说:“承让了,请施主再接第三掌吧。”说完,双腿用力,凌空跃起,亮出单掌,一个力劈华山,向何三豹头顶砸来。
何三豹暗叫一声“不好”,再也顾不得脸面和身份,一个就地十八滚,好不容易躲过这一掌。他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惠能的掌力劈在一尊石狮身上,狮子头被劈得粉碎,石碴子四处飞溅。
何三豹吓得肝胆俱裂,趴在地上再不敢动弹。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三掌和尚都手下留情了。凭自己多年习武经验,他判断得出,前两掌虽伤了皮肉却没触及内脏和骨头。特别是第三掌,和尚故意将动作放慢,不似前两掌那般凌厉敏捷,分明是给他留下一条生路,否则,自己恐怕早已脑浆迸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