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县心地善良,夫人既已被杀,好歹也算夫妻一场,还有个小儿子,看在儿子份上,决定送夫人灵柩回老家安葬。于是,他带了几名仆人,先从陆路用马车将棺木送到大河边,又雇了一只木船,装上棺木逆水而上。一天,木船行至一个叫黑风口的地方,但见红日沉西,夜幕降临,韩知县忙叫抛锚歇船,上岸休息,此处上无村下无店,荒郊野地,船老大要大家都在船上过夜,韩知县牢记“靠岸不蹲舟”的偈语,执意带大伙儿上岸休息,幸好山上有座草棚,韩知县同大伙儿一起住进草棚,勉强安身。半夜时分,黑云骤起,暴雨如注,足足下了两个时辰,天快亮时,忽听一声巨响,停船的地方发生山崩,木船连同棺木随崩塌的泥石葬身水底。船老大和仆人一看,吓得脸色苍白,暗暗庆幸听了知县的话,没有住在船上,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韩知县站在岸边望着奔流的河水长叹一声:“真乃天意也!”只好带着仆人走旱路返回。
斗粟
韩知县一行晓行夜宿,不敢耽误,很快就回到保定县城。师爷和捕头禀报案子告破,凶手周可已捕入大牢,等候知县大人批斩。韩知县看完案卷,作案过程清楚明白,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周可已在供词上签名画押。韩知县怒道:“忘恩负义之徒,当斩!”正提笔批斩时,突然飞出一只苍蝇,死死抱住笔头,知县心中一惊,正应偈语中的“苍蝇抱笔头”之句,难道断案有误?放下笔,苍蝇才飞走。韩知县当即升堂,亲自问案,周可乃湖北黄州人氏,一介书生,穷愁潦倒,以游馆为业出门混口饭吃,韩知县在保定街头巧遇,见他满腹诗书,才华出众,留在府上做塾师,夫人曾说周可轻簿,韩知县只是不相信。周可一见知县,泪如雨下,直喊冤枉,韩知县叫他如实讲来。原来夫人见周可一表人才,曾几次请他一起用茶,有意挑逗,周可乃读书之人,受韩知县恩惠,岂敢负义越礼。因师爷大刑伺候,遍体是伤,想留条性命,等韩大人亲审,故招供。如知县不信,死在韩大人面前也心甘。韩知县深信不疑,当即释放,并命仆人好生调理,伤愈之日,韩知县送纹银百两,叫他求取功名,周可跪地谢恩表示如有发迹之时,定当厚报。韩知县心系命案,静坐书斋,口念偈语,四句已灵验三句,还有一句“斗粟
韩知县辞印
韩知县亲历了这场命案,感悟颇深,每一劫难之所以能逢凶化吉,遇险为安,全赖菩萨点化。故渐渐疏于政事,终日吃斋念佛,潜心经文。有时不知不觉中也走进了寺院。一次在禅堂打坐之时,忽见一老僧从天上飘然而至,站在面前,口中念念有词:
桃红柳绿又如何,
天下名山僧占多。
红尘看破早脱俗,
积善修行敬弥佗。
待睁眼看时,却未见老僧踪影,想来原是一梦,心中疑惑,请法师解梦。法师说道:“你佛缘已到,该辞印归山,师出祖庭,非小庙可居也。”韩知县听罢,正合心意,不敢耽误,即回县衙,安顿家小,禀报上司,交割政务,执杖而去。一路上跋山涉水,逢庙必进,见佛下拜。僧舍留宿,化缘充饥。暮秋时节,在江洲黄梅破额山前,偶遇一拾柴禾老僧,心中一惊,似曾相识,细想与梦中所见一模一样。自思:“真乃我师也。”跪地三拜,口称师父。老僧实为四祖道信的第二代传人慧山大师。慧山法师扶起韩知县说:“吾料你今日前来,故下山相接尔。”从此,韩知县随法师踏入了佛门。
韩知县在四祖寺剃席,因是弃官归佛,自取法名辞印,后经师父改字为“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