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焦大人,大媳李氏说道:“焦大人说他是文虎兄弟的同窗好友,平时怎没见过?他平白无故送那贱人母子回来,还令我等好生照顾,莫非刘氏的根苗是这姓焦的播下的种子?依媳妇之见,要是文虎回来见我家养着一个与他不相干的野种,那还了得!不如叫她母子仍回庄屋去。”
“贤媳说得是。”
婆媳二人不顾刘氏母子可怜,又将她们赶出府门,硬叫他们母子搬进了庄屋。
老三张文豹放学回家,经常见不到二嫂和侄儿的面,于是问他母亲:“二嫂是不是抱侄儿回娘家了?”
老夫人道:“哼,她还有脸回娘家!她做女儿时不守妇道,不知怀上谁的野种,败坏我张家门风,待你二哥回来定要休她。”
“她今在何处?”
“在村外庄屋,叫她自谋生路去了。”
张文豹道:“二嫂乃知书达礼之人,岂能做出这种事?再说,她一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幼儿,怎么自谋生路?母亲这样做太不仁不义了。”
“你这不孝之子,竟教训起你老娘来了。”
张文豹晓得与她说不明白,便不作声了。从此以后,他每日早早放学归家,偷偷从家里拿些米面油盐给二嫂送去。
大嫂李氏发现三弟每回放学回来便往厨房里跑,感到十分奇怪。有一天,她见三弟进了厨房,躲在后面观察。只见他肩扛粮食,手提油罐朝村外走去,她一直跟到庄屋,才明白了三弟是为刘氏送粮油的。
李氏赶回府将她的发现禀报给婆婆,并自作聪明地说:“刘氏那儿子,定是三弟的,要不他怎会对她母子如此关心?”
婆婆有些不相信:“文豹年小,他会做出这种事?”
李氏道:“论年纪,三弟与刘氏不差上下,他们二人经常在一块谈文论诗,什么样的事做不出?请婆婆明察。”
李氏为什么要加害三弟张文豹?有个原因:李氏之夫张文龙常年经商在外,她春心萌动,几次到文豹的书房挑逗他,遭到他的严词训斥,因此怀恨在心。
任凭张文豹怎样解释,他母亲就是不听,定要他承认。
张文豹道:“母亲也不必硬逼了,待我二哥回来,一切自见分晓。”
“你二哥一去几年,现今音讯全无,谁知他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第三天,张文豹将一袋荞麦粉送到庄屋,对刘氏说:“二嫂,我是最后一次给你送粮食了,我要去京城寻二哥去了,你母子保重。”说完,走出门,见侄儿身上单薄,在寒风中发抖,他脱下一件衣,又转进屋对二嫂说:“嫂嫂,将我这件衣服改作一件棉衣,给侄儿遮遮寒。”说着,将衣衫丢在床头。
刘氏道:“兄弟这就走?”
“我这就进京。”
“三弟为我母子操了不少心,我杀一只鸡给你吃。”说完,出去捉鸡。
张文豹阻拦道:“不必了,要杀鸡,你母子两个吃,我这就走了。”
“鸡我一定要杀,这个心意三弟若是不领,叫我如何心安?”
张文豹见二嫂如此说,便不好再阻拦了。
刘氏手里捉住一只公鸡,不知怎样杀它,将刀胡乱朝鸡脖子上一抹,扔在地上任它乱跳乱蹦,洒了一地的血。她将鸡肉煨烂,盛了一大碗端到文豹面前,劝他快吃。
张文豹将碗里大半鸡肉倒回锅里,只喝了几口鸡汤,起身便走。走到门外,他吩咐嫂嫂:“我去寻二哥之事,只你我晓得就行了。”
刘氏道:“叔叔快去快回,免得我母子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