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中周文才的下怀,他根本不会把妇人带回江南惹是生非。他忙说:“姐姐言之有理,我都依你。我今后是否当官,都把京城当成第二个家,不叫姐姐受半点委屈!”
妇人说:“还有,我前夫生前做的是小本生意,家里没什么积蓄。京城生活开销不小,你可都要想好了再说。”
周文才拍着胸口说:“我早给姐姐说过,我家是江南富户,广有钱财。此次进京,仅银子就带了三千多两,起码够开销一两年的。”
既然周文才把家底都亮了,妇人就点头答应了婚事。择了一个吉日,请几个亲友在饭店吃了喜酒,妇人梅开二度,成了周文才的新娘。周文才把行囊搬了过去,妇人的卧室就成了洞房。
第二天上午,周文才亲自上街采购鱼虾,又亲自动手做了几个江南风味的小菜,感谢妇人给自己带来的快乐。不料酒菜刚刚上桌,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风尘仆仆地破门而入,扯嗓子叫道:“小亲亲,想死我了!”
妇人闻声色变,好像活见鬼一样瑟瑟发抖:“他没有死吗?”
话音未落,大汉已经进了餐厅。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看到两个手足无措的男女,满腹狐疑地问:“哪里来的贵宾?”
妇人脱口回道:“我的后夫……”
大汉怒吼:“我又没死,何来后夫之说?”
这么说,眼前这位就是妇人的前夫了?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生生地回来了?周文才也是满腹狐疑,战战兢兢地问:“这位大哥,你真是……”
大汉一个巴掌甩过去,周文才立刻胖了半边脸。大汉吼道:“我是这妇人的丈夫,这屋子的主人!你是怎样乘虚而入,霸占了我的老婆?”
周文才抹去嘴角的血沫子,解释说:“你不是在陕西收购药材时摔死了吗?得了你同伴报回的凶信,还是我帮助料理了你的后事,然后才娶了你的老婆……”
大汉扑上去又是一顿拳脚:“你敢咒我死?我先揍死你!”
妇人拼死拉开大汉,周文才早已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不敢挣扎,也不敢辩解,只能闭上眼睛装死。只听妇人说:“这人所说句句是实,厅堂里给你设的牌位可以作证。只可恨你那同伴报信不实,奴家才有改嫁之举。”
大汉不依不饶:“同伴先到家,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我不怪你。可这家伙居然鸠占鹊巢,淫人妻子,实在无耻!现在要么将他打死,洗我之耻;要么绑他送交官府,让他斯文扫地,身败名裂!”
妇人低头求情:“念他也属无辜,放他一条生路不行吗?”
大汉思忖片刻,长叹一声说:“就依你。”
周文才在心里万分感激妇人,略一分心,就昏了过去。
周文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只身躺在郊外的小路边,身上财物却不知去向。一个早起进城卖菜的老汉唤醒了他,问清了他的遭遇,叹道:“只怕你是羞了他们的道儿了!”老汉告诉他,这城里有些暗娼与无赖合伙,专门以色相设局。暗娼装成良家女子模样,单等外地人上钧。
周文才挣扎着站了起来,愤愤地说:“我去官府揭露这伙骗子,将他们绳之以法!”
老汉说:“只怕你找不到他们了!”周文才蹒跚着找到妇人家,那里果然人去屋空,大门上新贴了“出租”二字。周文才叫开隔壁的门询问,人家却问他是不是要租那所房子。周文才险些又一次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