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短见媒婆遇大官
张妈喊天叫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天哪,这可咋个得了哟!知县,狗官!你这个丧尽天良遭雷打的,你把人家姑娘抢去,一家失了女,一家丢了妻,我回去怎么向两家人交代啊!”她一边哭骂,一边跌跌撞撞地朝岩石边走去。
众轿夫见势不妙,一齐上前将她拉住,劝道:“张妈,死不得!”
张妈说:“你们莫要拉着我,让我跳下去,一了百了!”
这时,张鹏翮走上前,不紧不慢地说:“草活一春,人活一生。你还远远没有活够,怎么就去死啊!”
张妈瞄了他一眼,见说话的是个老者,身穿粗布长衫,头戴瓜皮小帽,手拿一把油纸雨伞,便知是一位过
张鹏翮微微一笑,说:“我咋个不晓得,刚才那一幕我都看见了。”
张妈说:“老先生既然看到了,我一个妇道人家,遇上这种事情,除了跳崖还有啥子办法?”
“你可以去告他们嘛。”
张妈说:“告官?算喽算喽,哪个不晓得衙门难进!如今都是官官相护,连二杆咋个犟得赢大巴腿啊!”
张鹏翮又一笑,说道:“不尽然,不尽然嘛。山高遮不住太阳,牛大压不死虱子。这件事儿,我可以帮你的忙。”
张妈一听这话,赶紧问:“你是干啥子的?”
“我么,教书先生。”
张妈一听泄了气:“一个教书的,能帮我啥子忙!”
张鹏翮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亲戚在朝中做大官哩!”
张妈又惊又喜,赶忙给张鹏翮跪下,说:“你要能帮我把刚才那个姑娘找回来,就是我的救命菩萨,我给你磕几个响头!”说着就要磕头。
张鹏翮连忙把张妈扶起来,说:“你放心,我断定他们今天走不回县城。我们马上追去,帮你把人找回来就是了。”
一个轿夫说:“前边十五里是广寒驿,他们今晚会不会住那里?”
张鹏翮对众轿夫说:“那好,我们就去广寒驿找他们。你们都和我一道去找人,找到新娘子就抬到男家去。”
众人答道:“愿随先生前往。”
张鹏翮便去骑自己的毛驴,张妈见了,忙说:“先生年老体弱,这花轿反正空着,不如坐进去,也好走得快一点儿。”
张鹏翮本已有些疲乏,正想去轿中养养神,于是坐上花轿,张妈骑上驴子,一同往广寒驿走去。
走至广寒驿,天已黄昏,张鹏翮便吩咐众人找一家客栈暂且住下了。
错上错知县训钦差
再说屈知县等人早已提前来到广寒驿,并在客栈作好了安排,同时命衙役到客栈大门外等候,若道台大人到了,立即通报。
临近天黑之际,衙役见四个轿夫抬着一乘轿子直奔客栈而来,忙去厅房禀报屈知县说:“老爷,轿子到了。”
屈知县与夫人不敢怠慢,急到客栈门外站立迎接。那轿子一到,屈知县便朝着轿子深深拜了一礼,说道:“知县屈无才迎接道台大人,叩请大人金安。”
张鹏翮正在轿内打盹,猛听人声喧哗,睁开眼问:“这是何处?”
屈知县答道:“大人金驾已到广寒驿,这儿是最好的客栈。”
张鹏翮奇怪地问:“尔等怎知我要住客栈?”
“这个……”屈知县微微一怔,“大人书信中不是说清楚了吗?”
张鹏翮有些困惑:“书信?”
知县夫人忙补充说:“大人书信中不是说不住驿馆住客栈吗?我们正是照您的吩咐安排啊!”
此时,张鹏翮已明白知县把他当作道台了。但为了弄清知县的劣迹,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索性来个将错就错,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再说什么,缓缓走出花轿,对石钊说:“去把与我同来的人安顿一下。”
屈知县忙说:“一切均已安排停妥,大人车马劳顿,就不必操心了。”
张鹏翮不动声色地说:“今天的事情,你很费心啊!”
屈知县说:“谢大人夸奖。大人此次驾临敝县,卑职不才,也曾竭尽全力,周密安排……”
知县夫人也赶忙表白:“做菜是名厨子,演唱是戏班子,陪酒是女娃子。至于孝敬大人的礼品嘛,都是我亲自备办的。”
张鹏翮说:“噢,办得不错。不过,我听说这一带老百姓都很穷,不知这笔花费是从何处出?”
“这个……”屈知县顿时语塞。
正在这时,屈知县派去望哨的人回来禀报,说道台大人离此地只有二三里远了。屈知县一听,大吃一惊,急问张鹏翮:“你是不是道台大人?”
张鹏翮说:“我何曾说过我是道台大人?”
“那你是什么人?”
“过路的教书先生。”
屈知县大怒:“哼,我想你为啥如此穿戴,原来是个江湖骗子。来人,给我拿下!”
张鹏翮说:“且慢!屈知县,你说这话是不是太离谱了?我路过此地,只因长途跋涉,顺路搭轿,来此客栈投宿,是你县太爷张冠李戴,错把我当作道台,与我何干?你不自责,反污我是江湖骗子,好没道理!说我骗,我一没吃你一餐饭,二没收你一文钱,连水都没沾你一滴,我骗了你什么?”
屈知县听了这番话,竟被噎得答不上来,但又咽不下这口气,尤其输不下这个脸面,仍对张鹏翮训斥道:“今天县里迎接朝廷大员,让你这个老朽搅得一塌糊涂。现在罚你到厨房里去打杂,做得好便罢,做不好要挨板子!”说罢,便命人将张鹏翮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