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王子对破衣服看得出神时,牧鹅少年吹起了一支新的动听的带有魔法的古怪曲调,破衣服却没有听到,她也在凝视着王子;王子也没有听到,他正沉思着,他从没见过她那神仙般的脸蛋儿。他没去看这女孩的褴褛衣服、破皮靴和她那蓬乱的头发,他只注视那张甜蜜、羞怯的脸儿。好一会儿他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破衣服,”她答道,“那是我唯一的名字。”
“今晚我要找一个新娘。我从未见过象你那样打动了我的心的人。破衣服,你愿意和我结婚,做我的妻子吗?”
破衣服看着王子,说不出话来。王子的马有点不耐烦地蹬了一下蹄子,牧鹅少年仍吹着笛子。
“我再问你一次,破衣服,”王子又问道,“做我的新娘好吗?”
破衣服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她说,“你是在取笑我。我不配做王子的妻子。你快骑马去参加那盛大的舞会,在那些漂亮的贵族小姐中选一个吧!”
“我是诚心诚意的,”王子说,“你是否愿意,从你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假如你不愿做我的新娘,也可以来参加舞会。请注意,你半夜光临舞会的时候,就跟现在和牧鹅少年在一起这般样子,好吗?”
“也许是,”破衣服说,“也许不,我也不知道。”
王子没再说什么,便跨上黑马,朝镇上奔驰而去。
牧鹅少年吹了一支曲子,走近破衣服。
“你运气来了,”他说,“让我们跟着他。”
于是,他们一起走到了镇上。
这个国家的领主、太太和小姐们还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舞会。镇上的人都来观看那些骑马或者坐马车来的客人。大厅里点起上千支蜡烛,亮晶晶的地板被照得闪闪发光。大厅一端的平台上有两个座位,国王和王后坐在那里会见客人;另一端的楼厢里坐着乐队的人。大厅的两扇大门通往宴会厅,宴会厅里已摆满了佳肴美酒。靠墙给长者和那些不跳舞的人放了一些座椅。那些嫌热的人踱到室外的凉台上,享受一下夜晚的凉爽。他们谈笑风生,忘却世上的烦恼。乐队越奏越欢,而在这充满快乐的时刻,国王的大儿子正为物色一个新娘而感到焦虑。也许他已经作了选择,也许在这些小姐中没有一个能使他满意的。那些看起来很高傲的小姐,在谈笑中隐含着秘密的希望和担忧。
时间对那些跳舞的人来说实在过得太快了,王子择偶的事一直没有听说,也许他还未下决心,人们都在猜测着。夜半当镇上教堂的大钟刚刚响过,忽然一阵疾风从门口吹进大厅,一副奇异的情景呈现在朝臣们的眼前。乐声一停,走进一支奇怪的队伍,贵族老爷和小姐们停止了跳舞,只见走在队伍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破衣服的农村姑娘,后面跟着一个牧鹅少年和九只呷呷叫的鹅。在国王的舞会上这是一种什么景象?起初大臣们都惊讶得愣住了,随后有的在低声议论,有的在放声大笑,但是王子却毫无愧色地把破衣服带到了平台上他父母的跟前,这时大厅里鸦雀无声。
“父亲,”他说,“这就是破衣服。如果她愿意的话,她就是我要娶的人,不知父亲尊意如何?”
国王慈祥地朝破衣服的脸儿看了好一会儿。
“我的孩子,”他说,“你选得很好。如果这姑娘的内心和她的相貌一样美的话,她便是你最好的对象。”
“这姑娘太可爱了,”王后说,“但她的衣服必须换一下。”
“姑娘的意见如何?”国王问,“她已经同意了吗?”
“如果你们都希望这样,”破衣服轻声答道,“我愿意当王子的新娘。”
接着,又是一片寂静。牧鹅少年拿起笛子放到嘴上,吹起一首人们从未听过的古怪曲子,破衣服身上的褴褛衣服,刹那间变成银光闪闪、镶满珠宝的衣服,那九只鹅变成了九个穿蓝制服的童仆。他们抬起破衣服的长裙,让破衣服跟着王子走下平台去跳舞。牧鹅少年吹奏的古怪曲子,融合在舞厅的乐声中,王子和他的新娘跳起了优美的舞蹈。
这就是破衣服怎样变成王子夫人的故事。即使是嫉妒心十分严重的母亲也认为他俩是十分相配的一对。国王宣称,王子和破衣服结婚,也是他和王后的喜事。消息传开以后,城乡的人们都十分快乐,他们点起营火,敲钟宣布那一天为假日。
在这些欢乐的人中间,只有那个老领主--破衣服的外祖父,心情沉重,忘不了自己的悲伤。舞会一结束,他就骑马回到海边的城堡。此后,他就坐在窗边度过他的余生,胡子长到绕住椅腿,泪水象小河里的水,沿着满是皱纹的双颊,不停地往下流。
再说那位牧鹅少年。破衣服和王子跳完第二支舞,便回头寻找她的小伙伴,可就是找不到,以后又派人到各地农村去寻找,但总没有听到他的消息。晚归的农民有时在篱笆后面,有时在森林里听到甜蜜而古怪的笛声。人们说这一定是神仙在吹乐,要不就是幻想。至于破衣服是否还想念牧鹅少年,那就不知道了。可是,她决不会忘记把她扶养成人,使她和王子结婚,从而住进宫殿的那个老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