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看了我一眼,因为我提到钱,他就觉得,我是要从他少爷那里骗。
丁同走了以后,我笑着对颜回说:“这戏班里的用度确实得向你借,不过我们要再签一个契约,从现在到你向你爹汇报情况那一天为止,戏班子的所有收入全都归你。”
“你是用戏班子来帮我赚钱?”颜回忽然问。
“当然不是了,戏班子只是用来宣传你那些孤门独院,颜回啊,等你把‘流杯亭’修好,那里就是一个附庸风雅的好地方。”
“你要卖了那处院子?”
我笑笑,“不是,我要用来开酒庄,”昨天的那幅画就是《倩女幽魂》这个故事和那院子之间联系的纽带。
等正式演出的时候,我把那幅画挂在台上,当演到聂小倩荡秋千初遇宁采臣的情形,我想很多才子都会“心细如尘”地看到那幅画,以诗人墨客三八的性格,一定会到处打听那画卷的来历,会不会跟这故事有渊源。
我故意把那画卷弄的有缺憾,是让他们觉得这画绝对不是普通的道具,越神秘,他们就会觉得里面一定有故事。
还好颜回选的地方比较僻静,我散一些线索,让才子少爷们几经周折找到那庄院,辛苦之后看见风景如画,看见“聂小倩”的秋千、“流杯亭”,闲来无事的他们就会向往那些“非自然”的故事,隐约相信确有“聂小倩”这么一只狐仙。
然后,我只要弄一些好酒,招待他们,换取银子就行了。
酒庄卖酒,涉及到了钱,未免俗了一些,所以我一定不能随便放这些少爷进庄院,直到完全勾起他们的好奇心,这些挥金如土的少爷,才能心甘情愿为我赢取到最大的利润。
那些大少爷们,天天享受奢华生活,时间久了也就玩腻了,就会换着法地追求这些虚空的东西。
至于那些文人墨客,骨子里就是向往这些的。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才子为聂小倩作诗赋曲。
至于我一定要自己设计那些戏服,是想保守地引领一些穿衣新潮,让人忽然接受一种新事物其实是很难的,潜移默化的改变才是正途。
等戏班子受欢迎以后,我会在他们传统服装上,稍微做一些改良,加上一些新鲜流行的要素,炒热衣装市场。
所以我要自己签下戏班子,为的就是帮完颜回以后,我要独立门户。
依附别人的生活万万不能再过,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离我而去,这种痛,我不能再经历一次。
自己有了产业,真正地站稳脚跟,我才能去做我想做的事。蓝玉、狐狸,我是肯定要去找的,摸上眼角,这“蛊毒”我也会解。
再看向张碧,他的病,我也会治好,还有这么多事要去做,我怎么能再学菟丝花,去依附别人呢。
第二卷>
事情进展很顺利,戏班子刚一开演生意平常,但是看客却每日剧增,不久就轰动了全城。我也看得津津有味,毕竟古代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视觉享受离我已经很远了。
特别是在陌生的地方,看熟悉的故事,总有那股子思乡情。
弄得我在春桥面前抹泪,唉,这小脸,都丢尽了。
张碧在一边看着我,忽然抬手,帮我把眼泪抹了个干净,然后冲我笑笑。
这小子牙真白。
正想找个人附和一下,一回头一看,春桥已经看着张碧,愣了。
有什么好看的。
张碧坐在凳子上,他的头发,我早上随便用很绳子系了,静静地垂在身后,有些没弄好的碎发松散地滑到了胸前,黑玉般的睫毛微敛,从眼角泄出一股华美而璀璨的光,嘴角微勾,恍若烟云的笑,饱满的嘴唇,居然整体的颜色不一样,越靠里越红艳无比。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还幼稚地侧过头,叫了一声:“若若。”
一点都不好听。
太冷了,能把我的血液都冰冻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男人。
“小姐,你怎么流鼻血了。”
鼻子下面痒痒的,一摸,我立即被雷。
“小姐是不是太激动了……”
我捂着鼻子,低着头,听见这句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看见这小子会激动,别开玩笑了,春桥这丫头思春了,居然想到这上面去。
“要是我也会激动,这么好的故事,这么多人来看……”春桥急忙帮我擦。
我愣愣地看着春桥,原来,原来,她是说故事……
真怀念现代的卫生纸,直接攒俩纸塞,弄进去,就不会这么丢脸了。
弄了半天,终于要止住了,张碧凑过来,又喊,“若若,若若。”
我看着他宝石般的眼睛,和紧咬的嘴唇。
春桥又喊,“怎么又开始流……小姐……小姐……”我估计要是再让她这么喊下去,整个戏园子的人都会知道我流鼻血,于是我从凳子上遛下来,准备带着两个人出去透透风,我们刚从凳子上离开,座位马上被人攻占。
一路往外走,春桥看着看戏的人,忍不住指指点点,说:“这个刘云,小姐知道吧,就是那日在外面为小倩写诗3首,小姐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进来的那个。”
哦,这个刘云啊,我说:“人倒是很有才学,就是太爱说别人闲话。”
春桥问,“小姐以前见过刘云?为什么这么说。”
我闷“哼”了一声。
我为了照顾生意,住进了颜回那别院。
颜回开始想给别院立个牌匾,写个名字,我没让,只是把他弄的那个写着“兰若”的牌匾折腾旧了,又踹了无数脚,蹭了许多泥,扔在深院里相对隐秘的一个角落。
后来这个姓刘的公子跟着些朋友找到了别院,酒过三旬,开始在院子里游荡,不小心踹到了牌匾,拖出来一看大吃一惊,更加相信有聂小倩其人,因为故事里有兰若寺,这破旧的兰若牌匾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于是抱着这个虚幻的爱情沉迷其中,每天都要为小倩做诗。
我本来为他的痴情所感动,于是挺留意他做的佳句,忽然有一天让我发现,他歌颂聂小倩的档,居然拿一个人做了比较,那个人叫凌雪痕。说聂小倩和凌雪痕一个是明月,一个是淤泥。
听了以后我大吃一惊,因为凌雪痕虽然是臭名远扬的掌门,但好歹人家以前是皇后啊,他敢指名道姓的这么说皇后。
后来我才知道,西丰国的皇后叫,西丰若,这个名字是皇后自己取的,西丰若,若若。这凌雪痕,跟我真是有缘分,连我的小名她都不放过,从一个小名上都能找到和她的关联。凌雪痕当皇后的时候叫西丰若,前后两个身份,并不是用的一个名字。
刘公子说的凌雪痕,那就是东临国南山掌门的名字,就是我。
再说这刘公子,什么诗都做的一般,惟独拿凌雪痕做比较的这个成了名句,广为传唱,凌雪痕是谁,没出国的人都不知道,现在被他这么一弄,很多人都知道了,就连春桥也感叹,“小姐你说,这凌雪痕怎么就那么坏呢,我还从来没见过她那种女子。”
我怎么想都不是滋味,于是利用手里的职权,把他关在门外好几次。
出了门,迎面走来一对母女,小男孩儿挺可爱的,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瞧着也挺待见他,伸手准备把手里的桂花糖给他一块。
小男孩儿看着我,正要笑着过来。
走在前面的妈妈没看见这一幕,拽着他的小手,往前拖,“快走,不然晚上凌雪痕来抓你。”
小男孩儿不肯走,盯着我手里的糖,妈妈才发现,有我这么一个人,和我捏在手里的桂花糖。
冲我笑笑,松开手,准备让小男孩儿去接糖,我忽然把手缩了回来,对小男孩儿说:“快走吧,小心晚上凌雪痕来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