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夫人惊奇地看了看银票:“三儿,从那儿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阿萝只好又把如何惹上刘珏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七夫人越听脸越白,听到阿萝扒了刘珏袍子把他绑树上,还拿了他的银子,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直吓得阿萝又拍脸,又掐人中,她心里后悔得要死。今天要是不出门,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要不是眼瞧着青蕾那可怜样,不弹也就不弹了,相府丢脸,李青蕾丢脸不关她事,要是,不惹上那个刘珏就好了。可是,这一切能后悔吗?
七夫人好一会儿才悠悠醒转,看到阿萝焦急地看着她,一把扯过阿萝放声大哭:“三儿,可怎么办才好?”
阿萝想了想对七夫人道:“娘,安清王府的小王爷不知道我是谁,今天宴会上也不会有人知道相府三小姐来过。我一直扮成相府的婢女,我想爹知晓利害后绝不会让我坏了他把青蕾嫁给太子的大计,他会想尽办法阻止这事的流传,青菲今天与五公子之一的成思悦聊得很高兴,要是李府出了丑闻,状元郎会不会退缩就说不好了,至于我,自有办法,怕是鹃儿就保不住了。我今天提醒她时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当时应当提醒她逃了。”
七夫人拉着阿萝的手道:“三儿,鹃儿也逃不了,逃奴被捉住下场更惨,一般都是打死了事。”阿萝心里难受,又无能为力,哭也解决不了作用,暗下决心以后做事戒骄戒躁,须得更加小心谨慎。
此时小玉来报大夫人携着青蕾青菲回来了,说是老爷请七夫人和三小姐过去。阿萝看着七夫人道:“娘,千万当你不晓得,多一个人知道都是不好。”
七夫人又落泪:“三儿,你才十二岁,这些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阿萝替她试泪:“我可以装憨装傻,因为我小嘛,他们提防不了那么多,你要是知道了,就多一分防范和危险。你就说,我回来嚷着头疼睡下才唤醒。”
等到进了厅堂,却只有李相和大夫人在。七夫人带着青萝行了礼。李相叹了口气道:“玉棠,你瞒得我好苦,我就奇怪,你当年才艺艳名冠绝风城,怎生会调教不出女儿来呢?”
阿萝正想出声,七夫人已抢先答道:“老爷,是我让阿萝不准显露才艺的,想藏着掖着有天一鸣惊人。”
大夫人一个健步上来抬手对着七夫人就是一耳光:“*****!好一个一鸣惊人,阿萝今日是惊天了!”
七夫人捂着脸大笑道:“只准她们的女儿找得好归宿,我的女儿为何不行!”七夫人笑着转了身却对正愤怒的青萝使眼色,不准她妄动。
阿萝脚一软就跪了下去:“是我不对,今天不该帮大姐抚琴!”
一旁冷眼观看的李相哈哈大笑道:“谁说你不对了?你要不弹这一曲,太子那能看上青蕾,阿萝,你功不可没啊!”伸手把青萝扶起,顺势搂在了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又道:“爹只是气你娘瞒着爹而已,爹心里还高兴,原来我的阿萝也是色艺双绝的佳人啊!”
阿萝背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抬起泪眼看着李相道:“娘只是为了阿萝首想,爹就不要再怪她了,何况阿萝只会了弹琴,别的书画诗词连娘一层都没学到呢,要是爹高兴,阿萝就向娘一样一样学了。”阿萝的语气娇柔之极。
李相盯着她眨起泪光的眼睛,呵呵笑道:“这才是爹的乖女儿。以后可不能再听你娘的瞒着爹了。玉棠,阿萝真是象极你初来时的样子。很好!”
大夫人趁机说:“我不也就是怕公主和太子知晓此事怪罪下来,老七,阿萝是为了相府在宴上不丢脸,阿蕾当时又不争气,好是好,就怕传出去可怎么办才好啊?”
七夫人道:“阿萝终身不再抚琴,反正没别的人知道她会,其它技艺随便捡几样学相信也是不赖的。”
李相点点头:“也罢,有个会抚琴的青蕾就行了,青菲擅书,阿萝,你就好生跟你娘学着呤诗吧。”
阿萝看着李相眼光始终在她的手上转了转去,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叫出声来:“阿萝还会吹笛!娘说我对乐理有天赋,正说教我呢。”
李相目光终于转得柔和:“好,会呤诗,会吹笛,也好。”
终于阿萝扶着七夫人走出厅堂,又听得李相冷冷道:“玉棠,你好生教阿萝,她年纪小,很多事还不懂,但你知道。”
七夫人低声答应。
回到棠园。阿萝的泪就流了出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她从未感觉到这样沉的恐惧。就算当时见着自已穿越到了异世界,成了另外一个人,也没有确切感觉到这种有理说不清的恐惧。如果不说吹笛,这双手会不会被李相废了呢?她只是自然地感到害怕。阿萝对自已说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这种被动局面呢。
第9章
安清王府东北角树林之中一座三层小楼内灯火通明,四下里悄无声息,据说王府内曾经有好奇的小丫头,路经松风堂树林里看到有只小兔子就追了进去,便再没出来过。府内众人就绕道而行,视为禁地。
小王爷曾招风城浣花楼最红的红玉姑娘进松风堂唱曲,红玉姑娘回来说小王爷住所清静雅致,待客斯文有礼,于是松风堂又被描绘成少女们心中的归宿,期待能与小王爷在此恩爱一生。
此时刘珏正在作画,婢女思画小心研着墨,眼睛只盯着手的墨条和砚台,用力均匀,不快不慢,小心的不让墨汁溅出,也不发出沙沙的研墨声。
刘珏细细在纸上慢慢勾勒出一个少女模样,罗裙似乎被飞带起,又被腰间丝绦上的玉佩压住,只见她身型苗条,削肩硕项,挽就如雾云髻,斜插兰花玉簪,风姿卓卓,正是顾家千金顾天琳的身影。
刘珏满意地瞧了瞧,又提笑凝神,去勾勒美人面上的眼睛。人说画龙点睛,刘珏这一笔画下,顾天琳自当从画中走出来。刘珏脑中迅速闪过一双剔透晶莹的眸子,闭了闭眼再想顾天琳的眼神,睁眼迅速落笔,待到画成。再一端详,拿着笔愣住了。
思画偷看一眼,心道好一位美女,只是那双眼睛怎生带着野性,灵活欲语,和这么一位端庄贤淑的小姐总不象是同一个人的。
刘珏眼角余光扫到思画的脸上的表情,看看好好一幅画竟被双眼睛破坏了,伸手要把画揉了,触到那双眼睛,又停住,看了半响方吩咐思画:“好生裱了。”
思画垂头应下。
刘珏手指轻轻在画案上敲了良久,张口道:“去桃花宴能有多少人家带有丫头婢女?嗯?”
刘英已跪在外间足足一个时辰,此时听到小王爷开口,低声答道:“公主请了宁国国戚七户,朝中大臣内眷十四户,带去的丫头婢女共计五十七人,另请风城公子二十三人,均未带丫头使女。五十七人属下一一核实并无那小女孩。公主带去使女八人,别苑内有使女一百四十六人,也无。”
刘珏越听脸越难看,想起那小女孩一天之内害他中招两次,居然找不着她人?堂堂安清王小王爷被她打晕绑在树上还抢了银两,传出去还不如跳进都宁河死了算了。
刘英见小王爷手上青筋都捏了起来,心知这是他的奇耻大辱,自已居然迟疑以为主上别有心思,以主上的身手怎么就给一个小女孩劈晕了呢,偏偏又没找到人。刘英略一迟疑,大着胆子道:“主上,会否是附近村落猎户人家之女?”
刘珏眼一瞪:“查!”
刘英行了礼,匆匆离去。
每月七夫人和青萝的月例合在一起不过三两银子,勉强开销棠园费用。自从李相得知青萝并非无一技之长后,月例猛涨至十两。从刘珏那儿弄来的银票七夫人仔细看过并无特殊印记交张妈偷偷找人去钱庄兑了,足足有四百多两。人比人气死人,刘珏随随便便口袋里一装就是几百两,够棠园里四人吃几年了。阿萝坚信有钱才是硬道理,走到那儿,孔方兄都是最好的外交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