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风月居(76)

 
无边风月居(76)
2015-07-17 09:53:09 /故事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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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瞬间目测火柱时,他就知道,以它的重量怕是在劫难逃。

“走!”冲着两人吼道,声音因吸入过多的烟而嘶哑。

沃瑛蹙眉,在四周快速一扫,没有办法。深深的凝视了陵城一眼,当即转身离去。

“不要啊!!”楚卓开始挣扎,眼睛死死的盯着已经被火团团围住的男人,却见他的眼神意外的平静。他的脸颊因火焚的痛苦微微抽搐,听到惊叫,苦笑一声。

如果,把他一生所追求的东西放在眼前一边,而另一边是她,他会毫不犹豫的选前者。

只是,如今上天并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上天只给了他一条路……路的尽头只有她。

烟熏的眼睛刺痛,眯眼望着在挣扎中渐渐远去的女子,静静的看着她伸出的手,细细听着她的痛嚎,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楚卓伸出手抓向远在一边的他,眼中开始沁出泪。透过迷蒙的眼帘,只见男子嘴角轻挪,似乎正对她说着什么。

冲出火海,将哭闹的楚卓放下,利落的起身,转头就再次往冷宫方向跨去。手腕却被死死的拽住,楚卓震惊的看着自己抓着他的手,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孔,痛哭出声。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伪善的不想让陵城因为救她而死。却在下一秒想都不想的拦住了可能救他的希望!

所有的挣扎、痛苦和犹豫在一声轰然的巨响后化为灰飞。

颓然的放手,“啊~!!!!!!!!!!!!!!!!!!!!!!!!”

那个赤炎团团的清晨,那个被火海吞噬的男子,那句被烟焰遮挡住的细语,成了她一生都无法抹去的记忆。

剑影刀光烈火焚天兮十年墓荒

北星之芒繁夏之芳燎境之苍

隔世景恍罹桦溅血兮苘鳞逝亡

尘封记忆之痛狂风湮灭心中梦

放眼天空纸鸢已无踪

何堪生死匆凝噎成恸

浑浑噩噩的病了几日,醒来后,仿佛重生一般,记忆的回复似乎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见了小瑜,将事情细细的说于他听,安慰了一番,带着在废墟中寻出的遗骸离去。

马车赶到梅林山庄时,曲宁已着一身素衣候在门口,颤抖着手接过瓷坛,紧紧抱在怀中,哽咽不语,他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他走!就算是就此废了,残了,也好过如今一盆骨灰在手!

对楚卓的恨几乎将他湮灭,冰冷的瓷坛刺痛了他,也提醒着他,这是他以死相救的女人!他不能……他什么也不能做。

楚卓靠在沃瑛怀中,红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什么也说不出口,仿佛说什么都是错。

身子被轻轻一带,“走吧。”

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等等!”曲宁嘶哑着出声截住两人。

转头望着他,只见曲宁抱着瓷坛走近,手仍轻抖着,将瓷坛递出,“我想……他更愿意待在你身边。”

“不。”轻摇了摇头,恢复了记忆,让她想通了一些事,“他不会愿意这样待在我身边的。”

说完就上了马车,徒留神情呆滞,神色悲伤的曲宁久久立在原地。

沃瑛带着楚卓一同回到了周朝的京城,周默远亲自前来见了沃瑛一面,道别。

他已答应了她远离朝堂,从此清风明月,天涯海角。

沃瑛决定只将禄存和贪狼一同带走,其余几人都留给了周默远,助他一臂[Qisuu.Com奇`书`网]之力,从此他们不再是他的人。

在京城的几天,楚卓也已经听闻,公主第三次下嫁,嫁给了势力如日中天的吏部尚书范烨。范烨,一个仿佛存在于上辈子那般遥远的名字,嫁给他,应该是幸运的吧。

一切安排妥当,出发前一日却来了个出乎她意料的人。

一袭青衫,精瘦修长的身子,平凡却历经沧桑的脸,一个失去了目标,茫然若失的人,青玄。

听到动静,抬头见楚卓立在阶梯上静望着他,动了动嘴角,艰难的吐出两字后便不再言语。

楚卓拾阶而下,走近他,伸出手,握住他无力垂在身侧的手掌,就这么牵进了府。

当廉贞告诉她,以她的力量,即便是近身攻击,也无法一掌劈昏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时候。她就知道,当初,他是有意放她走的。

一行五人在夜阑人静的寅时悄然出了城,比沃瑛告诉周默远时间的整整早了两个时辰。

番外

一年后,游玩够了大江南北,最终他们在楚卓向往已久的云南大理定居了下来。

当焰尽成墟,风起尘扬,心中的恸与悔可曾散去,时间洗涤了蚀骨的伤痛,岁月圆融了脆弱的心智,伤痛的过往像缝合了,那道伤痕却是永远存在。这对在世人眼中宛如神仙般的眷侣,也有着他人无法看清的沟痕。

当午后的风递进,掀动白纱垂帐,徜徉在床海上的两人眠梦正酣,粉嫩的娇躯趴伏在坚玉般的胸膛上,激情过后的慵懒随着凉爽的微风轻拂。

“孩子……”

身下的胸膛明显一僵,半响,才听他轻应了声“嗯?”

“我说……”抬头看向他,“我好像有孩子了……”

薄唇微颤着,不敢置信的低头凝视着她,许久许久,阖上双眼,拥紧怀里柔弱的身体,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

而这个微笑却在一瞬间被摧毁,点滴不留。

“夫人的身体不宜受孕。勉强生产,只会母子具损。”大夫因司空见惯而显得平淡的声音,比所有他曾经历的恶言恶语更尖锐,一声声一刀刀凌迟着他。

“没有办法么?”好困难才开口道。

摇了摇头,“至多只有七成几率。”

他不信!

可是,寻遍天下名医,他们的回答却出奇的一致。以至于让他什么也顾不得的命贪狼快马加鞭赶去京城将御医架了来。

来来回回用了一月有余,这一个月里他承受着无比的煎熬,等待……等待的是什么,是最后的死刑。

当最终的期望落空,他将自己关在房内,浓重的悲恸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上天何以如此,是他作恶多端,是他罪恶昭昭,是他心狠手辣,是他,是他,什么都是他,为何要如此对待她。

难道真要再一次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仰起头,无语问苍天。

当门再次开启时,他依旧是那个沉稳优雅、处变不惊的沃瑛。

命人煎好药,亲自端了过去。

楚卓正趴在窗口闭目感受着微凉的清风,觉得一切都这么完美,完美的如同水晶一般,易碎。

听到“吱呀”一声,转身看向来人,见他手上端着一碗药,蹙眉问道:“又要喝吗?”

扯起嘴角,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轻笑道:“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缓步走近她,将药递出,“乖,趁热喝。”

伸手接过,嗅了嗅,皱了皱眉,不依的道:“真难闻。”

笑而不语。

将碗凑近嘴角,抬眼轻轻看了他一眼,他又是微微一笑,完美无瑕。

“哐当!”狠狠将碗砸在地上,飞溅起的药汁带起她的泪水。

沉默在两人间无限的蔓延,要将人逼疯了似的无止境,“你出去……”手一指,哽声道。

起身离去,手指触及门扉时才停下,“无论如何,一个月内,必须拿掉!”冷冷的道。

……

“等等!”

背对着她,静立着,感受着她的靠近,眼底的痛让他止不住阖上了眼。察觉到她的举动,才赫然睁开眼。

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背脊,沙哑着嗓子娓娓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说,不问,不解释。”

“我知道,知道孩子对我来说代表着什么。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他啊!我也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是我自私,是我任性,是我将你逼至此……可是,就这么一次,我要他。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生下他。”

止住他转身的举动,“我和孩子共存亡,如果他死了,那么我,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孤魂野鬼,从哪来也回哪去!”

被活生生威胁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的折磨人,第一次发现,她是这般的残忍!

半个月来两人进行了首次“冷战”,更确切的说,冷气压大部分是来自沃瑛的。

直到某日楚卓轻叫着,喊出:“孩子在动,他在踢我。”

他才放下身段,并且一改往日近乎于不闻不问的态度,关怀备至,呵护着母子二人。如果,真的只能如此,他不要在遗憾和悲愤中失去她……

然而,当他第一次听到女儿用婴孩独有的软软的声音叫出,“爹爹”的时候,当她第一次坐起来,像条白胖胖的蚕宝宝扭着身子学爬的时候,当她摇摇摆摆的,像只小鸭子学走路的时候。

拥着怀里同样像个孩子似的咯咯直笑的女人时,他突然觉得所有的煎熬都是他应承受的,如此,他才不会觉得惶恐,惶恐于简单得来的幸福的易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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