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婵不说话,硬是把钱塞给顾一鸣。顾一鸣露出无奈的神色:“赵婵,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把钱收起来。”
赵婵的手停在空中。顾一鸣抿了下嘴,将赵婵的手推开:“如果真要还我钱,那就赊账吧。”
赵婵又多了一张欠条,欠顾一鸣一千两百块。之前那张欠李圳六百的欠条她还留着,不过债主已经不在了,那六百块应该也不要还了。
想到这里,赵婵这几天荒芜的心头突然开出了那么一朵小花。可惜晚上回家,赵婵将一千两百块放回去清点私房钱的时候,突然发现少了六百块。
赵婵握着拳,李圳不仅留下一张没有密码的银行卡闹她的心,居然还私自拿回了她欠他的六百块。
在大祈有一位姨娘曾对她说过,什么男人最可恶?就是整天盯着自己老婆私房钱的那种男人。赵婵捧着铁箱子,李圳啊李圳,你走就走好了,还给她玩了这样一出。
什么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总算是明白了。
晚上,赵婵趴在房间外头的露台上仰头看星星。这里和大祈唯一相似的地方似乎就是这星空了,一样的星斗阑干,满天繁星多得让人眼花。赵婵侧过头,对面的露台空空的,摇椅边上有一盆月季花。那是李圳很喜欢的一盆月季花,浇水施肥都不借他人之手。
怕触景伤情,赵婵收回视线,然后往房间走去。
赵婵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制定了一张学习计划表,满满的学习任务看着就像一件不能完成的任务。
周一上课的时候,赵婵对捂着耳朵的王刚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王刚防备地看着赵婵,确定赵婵不再咬人,立马开口:“你属狗的啊!”
赵婵低下头,扯了下嘴唇:“活该。”
王刚通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了半天:“……”
赵婵不再睡觉了,这不仅让同学们感到吃惊,连老师们都震惊了。尤其是英语老师,很满意赵婵的表现,每节课都点名让赵婵回答问题。赵婵每次都会站起来,虽然有时候不一定能答上来,但是态度格外好,遇上不懂的会问老师,会问班里的尖子生,更多的是问顾一鸣。
顾一鸣给她讲完题目,嘲笑了她一句:“终于睡醒过来了?”
赵婵也不恼,反而笑着说:“是啊,睡醒了。”
顾一鸣从背包里掏出两本总复习资料递给赵婵:“复习资料我给你买过来了,好好加油。”
“多……”赵婵正要问顾一鸣多少钱,被顾一鸣一个眼神把话给瞪了回来。
赵婵把复习书放到自己的书包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顾一鸣叫住了她:“一起吃晚饭吧。”
赵婵立在顾一鸣跟前,犹豫了下:“这样吧,我请你。”
顾一鸣叹叹气,将手搁在赵婵的肩膀上:“完蛋了,小气鬼真的转性了。”
晚饭的确是赵婵请的,在学校对面吃的拉面。顾一鸣夹起一片牛肉给赵婵看,然后感慨了句:“这薄如蝉翼的牛肉片啊。”
赵婵抬抬头:“你嫌弃啊?”
顾一鸣连忙摇头:“我只是想说……这家店师傅的刀工真好啊。”
赵婵:“……”
顾一鸣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到赵婵的碗中:“你补补脑吧。”
赵婵把牛肉夹还给顾一鸣:“我不要。”
“哦。”顾一鸣垂下头微微扬了下嘴角,然后夹起这片从赵婵碗里过了一遍的牛肉,放进自己的嘴里,过了会儿开口道,“虽然薄了点,不过胜在口感不错。”
赵婵一副请客的模样:“那你就多吃点。”
顾一鸣看了眼自己这碗已经没有牛肉只有面的拉面,点了头:“一定。”
晚自习结束赵婵没有立马回宿舍,而是继续待在自习教室默写单词。完成了今天默写的单词,又拿出了今天还没有完成的数学卷子。
以前每当遇到难题,她便立马跑去问李圳,然后李圳都会责备她一两句,说她没有独立思考的习惯。虽然这样子,李圳每次还是会教她这些题目的解题思路。
只是现在越是用功学习,学习给赵婵带来的挫败感就越强烈。以前不用心学习,每天得过且过,虽然每次拿到二三十分的考试成绩时心情会低落,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一道题目做不出来,恨不得把头发全都扯下来。
赵婵从自习室回宿舍的时候,正遇到从男生宿舍走下来的顾一鸣。他踏着一双人字拖,条纹短裤,宽大的棉T,看见她的时候立马走上前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都快要熄灯了。”
赵婵给顾一鸣看自己手上的书:“我做作业呢。”
顾一鸣的视线从赵婵手上的书上转移到她的脸上,问:“都做得来吗?”
赵婵老实回答:“有些会,有些不会。”
顾一鸣清了清嗓子:“这样吧,你把不会的全部做个标记,这个双休日我留在学校,我全部给你讲一讲。”
赵婵望了望顾一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顾一鸣想了下:“如果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再请我吃面好了。”
赵婵默了会儿,然后点了下头。
晚上赵婵抱着枕头失眠,这样的夜晚一失眠,眼泪总是很容易浸湿被子。为了不让室友们发现,赵婵又缩进被子里,偷偷地呜咽着。
赵婵想到小时候哥哥们带她出去玩走丢过一次,那种无助的感觉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那是一种很不好受的滋味。现在只要想到李圳已经走了,这种像蚂蚁咬骨头的滋味就从心底蔓延开来。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自习教室里的同学越来越多,顾一鸣和赵婵一起去自习教室学习的次数也多了。习惯成自然,每到晚饭时间,赵婵会主动说:“等会儿我先去抢位子,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顾一鸣:“我洗完澡就来了。”
有时候是顾一鸣先去抢位子,然后跷着二郎腿坐在位子上等赵婵。有时候等久了,看见赵婵换了一套衣服过来,便会说一句:“臭美。”
赵婵红着脸:“我刚洗过澡。”
顾一鸣手托下巴打量了一下赵婵,还有些湿润的头发没有吹干,红扑扑的脸蛋嫩得好像可以掐出水,睫毛长得跟扇子一样。每次他给她讲题讲到她不理解的地方,她就睁着一双眼睛望着他,扑闪扑闪的,想想真是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