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顾一鸣终于出声了，“死赵婵，你要是去了就死定了。”
赵婵啊了一声，问：“这工作不好吗？鸣鸣——”
顾一鸣从S大的篮球场赶到了赵婵的宿舍楼下，然后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下来。赵婵噔噔噔跑下来，额上冒着细汗，气喘吁吁地问顾一鸣：“你怎么来了？”
顾一鸣没好气地道：“不是怕你犯傻吗？”
赵婵低下头，羞红着脸：“刚刚我也百度了下那份工作的内容……”
顾一鸣叹了口气，然后问：“最近是不是缺钱了？”
赵婵摇摇头，立马开口：“不缺。”
顾一鸣依旧拉长着脸：“那你怎么突然要找兼职啊？”
赵婵撒了个小谎：“我就是有点无聊了。而且老师说了，社会经验比课堂知识更重要。”
顾一鸣瞧着赵婵一脸认真的模样，缓了缓脸色：“不过这次还算你有点脑子。以后记住了，什么事都要和我商量知道吗？”
赵婵点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会的。”
顾一鸣单手控制住自行车车头，伸出另一只手轻拍了下赵婵的头：“上车吧，晚饭我请客，带你吃顿好的。”
赵婵熟练地跳上了顾一鸣的车，然后对顾一鸣道：“我坐好了。”
顾一鸣心情好地扬了扬嘴角：“出发！”
赵婵在商场看中了一双女鞋，打算买给赵母作为寿礼。只是前段时间花钱超支，不仅没有存钱，反而把小金库都贴出去了，
赵婵趴在书桌上，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弄了一个财政节约计划。开源节流，既然没办法开源，只能节流。写完计划的时候，看了看台历上的日子，如果那个人能应约回来，距离三年之约只有十天了。
赵婵揉了下微微刺痛的眼睛，结果揉出了几滴透明的液体。或许她应该期待他回来，至少能要到一个答案，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
赵婵也不确定李圳会不会回来。他是个大骗子，他留下的“三年之约”是没有可信价值的。但是赵婵还是谨记三年后的日期，不管如何，至少有一个期盼。
终于等到三年之约的前一晚，赵婵一整夜没有入睡，第二天早起请了假，坐上了传媒大学通往一中的公交车。
来到一中的天台，赵婵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开始坐等李圳。从早上等到中午，李圳没有来，赵婵在小卖铺买了一包饼干和一瓶汽水，吃饱喝足后继续等。然后从下午等到傍晚，赵婵晃着空空的矿泉水瓶，仰头望着明艳艳的晚霞，眼角有点干涩。
绚丽的晚霞变成了满天繁星，赵婵又跑去小卖铺买了一大包零食，鱿鱼丝、奶油瓜子、杨梅干，继续坐在高高的天台上，嘴巴里嚼着鱿鱼丝，嘴里的味道是越嚼越苦。
夜晚起风了，赵婵从背包里拿出外套穿起来，搓搓手，继续看着头顶的满天繁星，明亮的月亮斜挂在黑色绒布般的夜空。
月亮上有什么呢？阿爹说上头有一只守护大祈百姓的猛兽。同样的问题她问过李圳，李圳告诉她那是因为太阳的光线照射到月球是有角度的，而凹陷处的光线暗，所以看上去就显得黑一些。至于凸出的地方反光强，所以看上去就通透些。
然后在李圳告诉她答案后，赵婵就不那么爱看月亮了，因为没有了神秘感。
赵婵双手抱膝，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子时了。
昼夜温差大，赵婵又从背包里把围巾取出来，给自己系好，百无聊赖地用空汽水瓶子敲打水泥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赵婵每拍一下地面，心里就念一句话：“李——圳——大——骗——子——”这是一个大骗子啊，只是她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吹着冷风等这个骗子呢？
赵婵又拆开一包薯片，咬了一口，好苦。
拆开杨梅干，尝了下，也是苦的。
话梅干，更是苦。
终于，赵婵将脸埋进膝盖里。其实这个三年之约，也是李圳所有谎言中的一个。
继续敲着瓶子，塑料瓶子敲打水泥地发出的声音在这沉沉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赵婵整个人僵硬起来，右手握着汽水瓶搁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冷风嗖嗖地从她脸上吹过，吹散了她的头发。
赵婵突然很想哭，咬着牙慢慢转过身。
“很失望吧？”顾一鸣双手插在兜里，姿态挺拔地立在赵婵的眼前，扯了下嘴角。不知是不是因为夜里的关系，此时顾一鸣的声音比平时冷一些，望了一眼赵婵，淡淡地道，“不要再等了，他不会回来的。”
赵婵张张嘴：“你怎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顾一鸣一步步朝赵婵走过来，“其实你在巴塞罗那的那个晚上全部跟我说了，你忘了而已。”
赵婵默默地转过身子，低头看着黑黢黢的地面。
顾一鸣在赵婵身边坐下，然后拿了几颗赵婵买来的话梅吃了起来。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开口道：“这个牌子的不好吃，上次不是推荐了你一个牌子吗？”
赵婵侧过头，哑着声音道：“我没说，是怕你们把我当异类对待……”
顾一鸣拍了下双手：“现在可以说了吗？”
赵婵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逼回去：“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顾一鸣：“我想知道更多的。”
赵婵觉得今天是不是情绪太不稳定了，导致语言组织能力格外薄弱，一下子说自己在大祈的生活，一下子又回到了这里，一会儿说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一会儿又说大祈的杏花糕很好吃。
总之说得乱七八糟七零八落，也不知道顾一鸣有没有听懂。
“所以说，你也不知道李圳是怎么回去的？”顾一鸣默了一会儿，问赵婵。
赵婵失落地点了下头：“我不知道……”
顾一鸣又陷入了沉默，伸手拍了下赵婵的头，像是在安慰她：“既然他不回来了，你就死心塌地地跟着我……留在这里吧。”说着说着，顾一鸣的声音就有点飘了，低头看了看赵婵，又望向别处。
“我……”赵婵急着开口，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良久才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回去，而我不能。”赵婵说得断断续续，说完的时候，因为着急，几颗泪珠从眼角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