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蛮疤子在村里晃荡了一圈后就逃了,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但沙口村的灾难猜才刚刚开始。
当天半夜日本鬼子发现还有个鬼子没回来,估摸着出事了。形势立马紧张了,这几个小日本全副武装开始在进村找人。但他们在村里挨家挨户搞了一晚上也没找到人。直到第二天他们才在村外找到了那个日本鬼子的无头尸。撮蛮疤子也够笨的,好歹把那个日本鬼子全身的衣服给扒了啊!
日本鬼子疯狂的把沙口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想要揪出“凶手”,找回那个无头鬼子的脑袋。可脑袋还在撮蛮疤子手上,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足足一个月,日本鬼子也没能找到撮蛮疤子和那个脑袋。
这下出大事了!
日本鬼子的残忍立马开始暴露无疑了。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派飞机过来开炸,说是要血洗新河地区。那一次轰炸中,有很多的老百姓丧命,其中就包括我奶奶的前夫!
奶奶讲的故事就这么多。
从电影院后面挖出这个钢盔和骷髅头,奶奶就认定这就是当初被撮蛮疤子提着的两样东西,想起过去那段岁月,奶奶心里当然难受啊。
不过毕竟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没几天奶奶的心情就好多了,也开始看《新白娘子传奇》了。我和弟弟听到这个故事后觉得这个骷髅头是个历史,似乎不是个让人害怕的东西了。
不知道那个经常映在吊死人房间窗口的那个惨白的脸是不是……
现在回过头来说说那个中石油的小年轻左量右量却量出个骷髅头的原因吧。石油探测设备是年轻人的前辈埋下的,年轻人只能凭借这个图纸来找设备。但那个年轻人作事不细,他根本没搞清楚电影院的走向。图纸上标明的是电影院的前楼,可他来到我们那里后不知道电影院前楼老早就拆掉了,误以为后面进门的地方就是前楼。所以左量右量感觉不对劲,但他又不多问,最后挖错了地方。
而真正的埋探测器的地方早就在计划生育楼的下面。想挖都没办法了!
从其它地方的探测器显示的结果来看,洞庭湖区没石油,这下大家都死心了!
暑假一过,姨父所在的教育服务队腾出了一间房子,姨父姨妈没几天就搬过去了。而计划生育楼本来安排给我家的房间也因为有新的乡丁过来被回收了,弟弟又得去电影院后楼受难了。其实在那里看到点什么已经是见怪不怪的。惧怕而夹杂着激动的恐慌感也组建变成了单纯的恐惧感觉。这些就不写了。
由于我基本上是一个月回家捞一次救身圈,再加上我在学校成绩又非常一般,所以能回家不去想学习上的事情真是很爽,对于电影院里其它“住户”的恐惧感倒褪去很多,也可能是自己成熟了吧。但还是有些事情让自己害怕,而这种害怕并不是来自对“他们”的恐惧,而是源于对失去亲情的畏惧。
其实外公逝世对我心理冲击非常非常的大,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至亲的人离我而去。每当逢年过节经常看到外婆因为想念外公而伤心痛哭也使我第一次感觉到“死”的真正含义。我也开始感觉到外婆和奶奶都老了,爸爸妈妈也即将苍老,真的很害怕失去他们。
那个时候奶奶已经70多岁了。随着姨父妈妈的去世、外公的去世和奶奶哥哥的去世,奶奶对自己的生后事情逐渐关心起来了。因为那个时候天天宣传火葬什么的,奶奶担心自己百年后爸爸会把她老人家送去火化,又担心到时候爸爸不会允许作道场。
其实前面很多朋友都提到我们家为什么不找道士啊什么的,因为我爸爸不相信这一套。而事实上,作这些的基本上都是骗钱的,也没什么用。而平时从闲谈中来看,爸爸似乎很支持火化啊、丧礼从简,所以奶奶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可奶奶又不愿意明着对爸爸说。所以奶奶一直在想着怎么让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到这个上面来。
其实我们搬到电影院的时候,奶奶就为自己量身定做了一套寿衣,但奶奶怕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后吓到我和弟弟,拿到手后就一直放到箱子底下,从来没拿出来过。
那天天气不错,弟弟中午吃完中饭去学校后,奶奶就把这套寿衣翻了出来,晾在了进舞台的门前面。其实奶奶的本意是让爸爸也看到这套晾着的寿衣,然后说些什么就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可那天爸爸很早出门后很久都没回来。奶奶在晾衣的地方左等爸爸不来右等爸爸也不来,所以就出去找牌打去了。
奶奶身体很好的,麻将瘾上来了可连续干通宵的。那天奶奶手气不错,四个人单赢了她一个,其他几个老头老太输了后又想扳本不想散,而奶奶又不好意思开口散场,所以一直僵着到人家家里吃晚饭了。看着天都黑了,老哥老姐几个才意犹未尽的散场了。
等奶奶怀着胜利的喜悦回到电影院的时候,一抬头才看到自己晾的东西还没收了,奶奶心里一紧,估摸着现在弟弟回来了,不会被这套东西给吓到吧。奶奶赶紧把这套东西收下来卷起来往屋里走。
走到房间一看,爸妈正围着弟弟,弟弟看样子是吓坏了,奶奶进门的声音都让弟弟发抖,两只眼睛怔怔的看着奶奶。奶奶心一沉,想必是这套衣服吓着弟弟了。再看看爸爸沉着的脸拉得老长,看样子是要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