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她一下打断了我,我再不能装作不认识她的声音,老老实实的说:“是你啊,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她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说:“老王回老家了,你一会能下来一趟么,我这边有点粗重活儿,我一个女人家做不了,想麻烦你帮把手。”
这个借口不是很高明,但是让她这么一个女人直接在电话里勾引我,我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我一口答应下来,又和她聊了几句,挂电话的时候我问她名字,她告诉我:“我叫李维君。”
我并不意外她有个这样文雅的名字,看她的样子和谈吐,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子,而她的皮肤,除了王老板赠送的淤青,也白皙如玉,不像经常干粗重活计的人。
我对她越来越好奇,甚至盖过了对她身体的欲望。
下楼前,我刻意对着镜子臭美装扮了一下,镜子里面的我戴着眼镜,还是有那么几分斯文人的样貌,我自信了些,噔噔噔跑下楼去,果然,铺子外面的小黑板写着歇业三天的告示。
敲了下门,李维君过来把门开开了。看得出她也化了点淡妆,我看着她的眼睛不由得直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你是要在这里站一晚上吗?”她看我傻乎乎的样子,捂着嘴吃吃的笑了。我涨红了脸,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自我解嘲的说道:“哪里,哪里……”
随她走进内屋,格局和我房间差不多,只是多了一间隔间,里面几个大冰柜大概是储藏室。她给我倒了杯水,坐到我对面:“喝水吧。”
“嫂子你太客气了。”
我慌慌张张的接过水去,她带点嗔怪的说:“别叫嫂子,怪不好意思的,叫我维君就好。”
我一时失言,半响才应了声:“好”。
所谓的粗重活计,无非就是帮她用机器打些调料酱。不过两个小时就全部弄好了,帮她放进冰柜,她笑嘻嘻的抹了把汗:“饿么?我去给你弄半只鸡吃?”
“啊,老板娘你亲自下厨啊?”我确实也有点儿饿了,这个场合倒用不着客气:“那就不客气了。”
“坐着啊。”
她去天井后面的鸡笼抓了一只鸡,我透着窗户,看见她走进天井后面的厨房。
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对今天晚上要发生事情的期待,我再也坐不住,站起来,朝天井厨房走去。
维君正往自己腰间系一条围裙,我走过去帮她从后面系上,她的发丝在我鼻息中若有若无,我这个颇为暧昧的举动让我和她的脸都有点发烫。
“谢谢。”
她略带羞涩的低下脑袋,带上了一副很薄的橡胶手套,手术时候外科医生的那种,只不过这手套并不干净,上面星星点点的血渍,应该是被用了很多次。
“我要杀鸡了,你还是去外面呆着吧。”她抬头冲我笑笑,但看她的样子,并不是那么想我出去,我也就赖在原地没动。
“真是的。”她收回目光,盯着砧板上的活鸡,从厨房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是上等的檀木,上面的雕花古朴,看得出有些年代了。我好奇的凑近了点儿。她并不避讳我,将盒子打开了。
里面竟是整整一排的小刀。
不同于手术刀的那种用现代科技打造出来的锐利,这种小刀做工甚为简单,刀脊颇厚,往刃愈利,刀柄细长,是一根根的黑色钢棍,像是做过抗氧化处理。刀刃跟成年男人的中指差不多长短,却是亮得晃眼。每把刀一模一样的制式,渗出丝丝的冰冷和死气,这绝不是。在那么一瞬间,我的心脏竟然紧缩了一下,那感觉,像是被人活生生的用手攥了一把。
“这,这是什么。”我能感觉自己额头上全是冷汗,麻着胆子想拿一把过来看看。维君却挡开了我的手:“没什么好看的。”
她明显有些不悦,我只得勉强笑笑,退回一旁:“行,看看你的手艺,要被我偷了去,改天也在你家对面儿开家无骨鸡店。”
她微微一笑:“这门手艺,你还是不要学来的好。”
她将鸡的脖子拧成U字型,拿起了一把刀。
维君握刀的手动了。
极轻微的一刀,鸡的嗉子被挑了出来,鸡还没来得及发出死前的哀鸣就已经死去。这一刀我没看清楚,只看见一滴滴的鲜红从鸡的脖子里面渗到了一个碗里,鸡血滴干净以后,维君用开水烫去鸡毛,我在鸡脖子上,只看见一个红点。
她又拿起了刀。从鸡的肚子那里探入、旋转,鸡的内脏从鸡腹部全部扯了出来。我在乡下农家乐也杀过鸡,去内脏这种对我来说无比繁琐的工作,她只用了一分钟不到。
维君的刀极快的运动着,我看到鸡的皮肤和肌肉被切开,一根根骨头被剔了出来,除了鸡的大骨架要支撑起足够的空间填充香料,这只鸡已经没有剩下任何骨头。
当维君将整只鸡放进烤箱的时候,从鸡的外观来看,却看不出任何的刀痕。她的刀工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厨子或者外科医生都要精细娴熟,说是神乎其技也不为过了。
“真是太强了。”我由衷的说道,忽然觉得脚下一软,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一直聚精会神的看着,一动不动,不自觉腿已经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