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歹徒们追了一阵就发现前面没有动静,只留了一个人继续往东寻找,其余三人返回来,一个往西,两个往南,独独没有安排人往北追赶。
歹徒们手上都举起了燃烧的树枝,用以照明,他们还不时地用砍刀猛砍身边的灌木,用以虚张声势,好吓得躲藏的两个女子显身。但他们哪里知道,他们是背道而驰,杨杨和唐心悦已远离了他们。
杨杨和唐心悦一路手脚并用地悄然爬行,直到听不到歹徒们弄出来的动静,才敢站起来步行。走了许久,脚下已是下坡路,似乎她俩已翻过玉云山的山顶,开始下山了。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个悬崖,杨杨一脚踩空,险些掉落下去,幸得惶急中扯住了唐心悦的袖子,才幸免于难,倒是踩得小石块簌簌滚落,许久,才听到石块落于崖底的声音。这悬崖好深!
杨杨手臂上的伤口痛得厉害,唐心悦撕下一只衣袖,为她包扎了。包扎完,两个人便折向西绕道而行,一路摸索,没走多远,居然面前也是悬崖。只得改向东,又是悬崖。
怎么到处都是悬崖?兜了两个来回,两个人已辨不清方向,是迷路了在原地转圈还是怎么回事?她们不敢再走了,怕在黑暗中不小心掉下崖去,只得停下,等天亮再说。她们已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瘫软在地上。杨杨让唐心悦将密码箱打开,用笔记本电脑与外界联系,唐心悦支支吾吾,却没有动静。
杨杨火了,问:“你骗了我,箱子里根本没有电脑,装的是钱对不对?”唐心悦自知理亏,心虚地“嗯”了一声。“多少?”唐心悦不做声。
“我问多少钱!”杨杨的火气更大了,厉声问,“到底是多少钱,使得你这样疯狂,不惜性命也要去抢!”唐心悦这才无奈地说:“一百万。”
一百万?杨杨倒吸了一口气,怪不得唐心悦如此铤而走险。她恨恨道:“为了这一百万,你就骗我,让我帮你出手,不惜搭上我的性命?你这种人有良心没有?我救了你,你却让我去为你抢钱,连我的死活都不顾!”
唐心悦自知理亏,好半天,才嗫嚅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这一百万,关系到我丈夫的性命,我不得不……”杨杨一愣:“你丈夫?到底怎么回事?”
唐心悦这才道出了隐情。她丈夫叫张立民,夫妻俩一直在景城经商,开办有一家悦民电器经营公司,公司的名字,就取自唐心悦和张立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夫妻俩同心协力,张立民管经营,唐心悦管财政,两个人苦心经营,很快就将公司经营得颇具规模,生意红火。
前几天,张立民出外与人谈生意,很晚也没有回家,唐心悦打他的手机,也无人接听。直到将近半夜的时候,家中的电话才响了,唐心悦看屏显,是丈夫的手机号。可电话里传来的,却不是张立民的声音,一个陌生的声音凶巴巴地问:“你是唐心悦吗?你丈夫张立民在我手里,你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让他活?”唐心悦起初还以为是张立民的朋友在同她开玩笑,就说:“不管死活,你让他早点回家吧。”电话里的人说:“回家可以,你得拿一百万块钱来赎他。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要是敢报警,就等着为你丈夫收尸吧!”
唐心悦这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正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却将电话挂断了。她心急火燎地打过去,接听的,仍是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还隐约听得到丈夫痛苦的呻吟声。她吓了一跳,要求与张立民讲话,电话里就传来张立民歇斯底里的叫声:“心悦,救我。他们绑架了我。这些人凶得很,别报警,报警我就没命!”说到这里,电话再一次中断了。她打过去,对方已关机。
这一夜,唐心悦六神无主、焦躁不安。她想报警,又不敢拿丈夫的性命开玩笑。她更担心丈夫的处境,听电话里张立民痛苦的呻吟声,那些人一定在折磨他。她惟一能做的,就是等那些人再打电话来。
直到天快亮时,绑匪们才再次打来了电话,让她筹备一百万元现金,然后等他们的指令。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她也不想讨价还价,她在乎的不是钱,而是丈夫的生命。她只是央求对方,别折磨她的丈夫,要多少钱她都给。
早晨,银行一开门,她就去取了一百万元现金,装在特意准备的密码箱里。很快,绑匪的指令来了,让她开车去城外。她开到城外,绑匪又打来电话,让她开车到玉云山山脚下的十字路口。
她来到玉云山山脚下的十字路口,刚将车停下,从景城方向开来一辆班车,班车也在十字路口停下,车上下来三个人,又继续往云都市的方向开去了。下来的那三个人,就是现在在追杀她们的歹徒,六子那一伙。
那伙人径直走到她的车前,喝令她将车门打开。她以为这几个人就是那伙绑匪,来取钱的,就打开了车门。车门一开,三个人一拥而上,当即就用砍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搜走了她的手机,夺走了她的密码箱,然后逼着她将车往山上开。
她情知有异,问那几个人是不是和自己通过电话的那伙人,那几个人也不做声,只命令她将车往山上开。路遇杨杨就是那段时间里的事情。到后来,离山顶不远的时候,为首的“大哥”让她停车,几个人将她押下车,拖到树林里,绑上她,说要等别的人来杀她。她这才慌了神,说他们不守信用,拿了钱不放她丈夫不说还想要她的命。那伙人嫌她啰唆,就将她的嘴给堵了。有人问“大哥”,干吗要等别人来杀唐心悦?“大哥”说,唐心悦是人家要的人,当然由人家动手,他们只要钱。唐心悦这才醒悟过来,这几个人并不是绑架丈夫的那伙人,如果是那伙人,他们拿钱放人,干吗非得要她的命?一定是另有仇人指名道姓要她的命,才让这些人来挟持自己的。这些人兴许就是从景城一路跟踪来的,他们拿走那一百万,只是额外的收获。只是,是什么样的仇家要她的命呢?
而后面发生的事,杨杨基本上都知道了。
杨杨听着唐心悦的叙述,沉思了好久,按道理,那几个歹徒不会是绑架张立民的那伙人,绑匪也有绑匪的规矩,拿了赎金就放人,不可能连送赎金的人都不放过。但要说这些人不是绑匪一伙的,事情又哪有这么凑巧,绑匪让唐心悦到玉云山的山脚下,而这几个歹徒也是在玉云山的山脚下挟持唐心悦的。
唐心悦说:“我猜测,这伙人不是绑匪而是抢匪,我在景城的银行取款时,那个六子好像在我附近晃过。兴许,他们是在银行里看我取了这么多钱,就盯上了,一直跟踪我到山脚下。”
这么一说就复杂了,那么绑匪呢?唐心悦苦着脸说:“我就是担心这一点。我的手机被六子他们搜走了,我无法与绑匪联系,不知道我丈夫现在是死是活,要是那帮绑匪以为我不愿送赎金来,我丈夫就凶多吉少了。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抢回这一百万吧,如果不拿回这些钱,纵然我逃回了景城,我的账上也没有第二个一百万呀,立民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杨杨原谅了唐心悦,唐心悦之所以骗她说密码箱里装的是电脑,也是怕说是钱杨杨不愿冒险,才不得不撒了谎。为了亲人的生死而冒险,总是让人理解而且钦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