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伊晓猛然坐了起来,并大声喊着“不要啊”“不要啊”。等她定下神看到熟悉的环境,才把一头的汗水擦干,缓缓地安下了心。
梦结束了?她回来了?
早晨的阳光并不猛烈,它温柔地穿过房间唯一一扇户,暖暖地投了进来。柔和的阳光洒在床边的桌子上,桌上依旧摆着那本她平时最喜欢的书。书旁边是一个手提包和一个闹钟。而闹钟灵活地摆动着秒针,秒针绕了一圈,又把指针指向伊晓。这尖尖的秒针指向她,让她想起梦里的注射器。伊晓害怕得哆嗦起来。
当闹钟在8点正敲响时,才把她从痛苦深渊中拉了回来。
“噢,糟糕,已经8点了,**,这次完了,这次完了……”伊晓盯着那个把时间定在8点狂叫的闹钟大喊起来。伊晓平时是不说脏话的,但此时此景她只能以抱怨来懈怠自己不幸。因为她将要戳穿自己人生中上班迟到的处子之身。
伊晓一边快速地着装,一边嘀嘀咕咕。与其说是嘀咕,不如说是在咒骂。但要追究就只能追究那个该死而奇怪的梦和那个不能在7点叫醒自己的死人闹钟。
伊晓已经顾及不了吃早餐了,急急匆匆地往公司赶。虽然她已经竭尽全力冲刺了,但到达公司的时候已经是8点20分,整整晚了20分钟。她不由得害怕起来,心里忐忑得不得了。
她胆怯地走进办公区,可一切事情却又以出乎她的意料发生了。公司里的一些男同事竟然对她点头微笑,这应该不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傻事吧。还是说他们正在庆祝自己因迟到而被炒。但无论怎样,出于礼貌,伊晓也向那些男同事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可出乎她意料的事还不止一件:她桌面上竟然不像往常那样堆满了待处理的憎恶的文件。但伊晓并没有因为工作量较少而高兴,反而她脸上萦绕着剪不断的忧思。
今天也不知吹哪门子的风,老板竟然也来了公司。平时若不是需要开紧急会议,真就见不着他老人家(并不是他年龄大,而是一种戏称)的踪影。
伊晓发了会儿愣。她回过神来时,老板已经站在她跟前了。她意识到窘态,立马站了起来慌忙张口:“对不起,老板,我……”
可是这个“我”说出来半天却未找到合适的词接下去。毕竟自己迟到了,刚刚又出了会儿神。总不能说是因为做了个怪梦,耽误了点时间,所以起晚了,于是就迟到了。至于刚才发愣是因为大白天的竟然在公司见到老板您老人家,所以一时精神失控就走神了。这些话除了鬼上身能说得出口外,正常人在正常情况是不可能敢正儿八经说出来的。
“小晓啊,你过来我办公室。”老板出奇的气定神闲地对伊晓说。
“是,老板,我这就准备。”伊晓慌张地应答。
老板还是像往常一样,挺着个大肚皮,优哉游哉地左右摆动。伊晓带着忐忑的心情跟在一坨肥肉后面,不敢跟近半步也不敢跟慢半步。此刻,伊晓的心早已跌落到谷底,心里想:难道老板要扣她的工资和奖金。(因为公司有个规定,凡无故迟到者,若迟到30分钟以内的一律扣除他该月的奖金和20%的工资;超出30分钟的按旷一天工处理。)这无疑是对伊晓的一种沉重打击,因为她除了高额的房租外,每个月都得寄钱回家赡养两位老人家(父亲和母亲)。在正常发工资的情况下,虽然自己不怎么买东西,手头剩下的也不多。如果这次扣除了奖金和工资,后果自己都不敢想。
紧随老板走进他宽敞豪气的办公室,伊晓随手把门关上。老板坐上靠椅后,伊晓凑上前小心谨慎地问:“老板,叫我过来不知有什么吩咐呢?”
“小晓啊,你今天负责去接待一位从日本来的客户,我们这里就只有你懂日语,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些是客户跟公司合作的相关资料,你必须要跟客户签订明年继续合作的合同。去吧,去准备一下。”
“老板,这些跟进客户的合作情况不是一直都由孙经理负责的吗?况且……”伊晓一脸的惆怅。
“款且什么,孙经理因为临时有事出差了,公司里就只有你懂日语,不是你去,难道我去啊。”老板拍案而起。
“可是……”伊晓殚精竭虑地说。对于业务的事,她一百二十万个不愿意。
“可是什么,就这么定了,快去准备,等会儿去机场,那个日本客户就下飞机了。”老板断言的说。说完摆了摆手,示意伊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