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建生已不知去向,小溪下游不远处发现了他的一只鞋子。
这是一棵罕见的人参,至少在千年以上。它的身子比大人的拳头还要粗,整个形态如同人的模样,身子、手臂、大腿一应俱全,最怪的是头,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它始终呈现的是正面相,隐含一股仙气,真像活人一般。
殷洪良手捧人参,眼泪流出了眼眶,先是悲悲切切、凄凄惨惨,到后来痛哭流涕,哭得酣畅淋漓。过了许久,他才不再哭泣,唤过了张义成,说:“我一生阅历无数,从没见过这样一棵人参。俗话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棵人参足足在一斤以上,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啊!在没出手之前,我俩得提高警惕,小心呵护,不得有任何的闪失。”张义成一拍胸脯:“老板这么看得起我,我就是肝胆涂地,也在所不惜,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殷洪良抖开红布,扯了一些新鲜野草,和参苗叶子一起,铺在了红布上,然后,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地把人参放在了上面,打成一个红布包,结结实实地绑在了自己的背上,和张义成一起攀上了悬崖。上得崖来,却不见了王二狗,幸好绳索拴得很牢,没有发生意外。要不,他俩在崖下可就叫天天不应了。
也许,这棵人参实在太珍贵,惊动了天神。殷洪良、张义成刚上崖来,就见风起云涌,乌云四合,一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搅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豆大的雨点顷刻而下,打在人身上隐隐作痛。他俩无处躲雨,想起了昨晚宿营的山洞,便疾跑起来。
他俩跌跌撞撞地走进山洞,却意外地看见了王二狗。
原来,王二狗对悬崖下面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先前巨蟒扫飞了殷洪实,他已是面如土色,浑身发抖。后见巨蟒缠住了殷洪良,小便尿了一裤子。心想,下面的人已经是劫数难逃,现在大势已去,我不能留在这里陪葬。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脚底下抹油溜之乎也。这次三人重逢,实是狂风暴雨造成的机缘巧合。不然,王二狗早就下山了。
王二狗见他俩进来,先是一愣,接着转身就跑,嘴里一个劲地喊 :“鬼,鬼,鬼!”
张义成怒火中烧,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王二狗的脖颈:“你这个不仁不义、丧尽天良的东西,睁着你的狗眼好好瞧瞧,我俩到底是人是鬼?”
“你……你,我……我……”王二狗自知理亏,张口结舌,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上来。
“你以为我们葬身蟒腹了是不是?你觉得我们永世不会再回来是不是?你做的事狼心狗肺、禽兽不如,我劈了你!”张义成举起了砍刀。
殷洪良见状,急忙制止,劝道:“张义成,不得鲁莽,二狗纵然有错,还不至于砍呀杀的。”说罢,他转向王二狗:“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你要逃命,我不怪你。只是我俩生死未定,你却先溜,心未免太狠了点。”
王二狗见殷洪良有原谅他的意思,忙说:“我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你们是大人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殷洪良点点头:“这件事已经过去,不必再提。你们两个都过来,我有重要事情要说。想当初,我们出来十二个人,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个和万建生了。经历磨难和艰辛,现已找到了人参,但它是用八条性命换来的。开始我就说过,这个宝物不管值多少钱,必须分成十一份,一份也不能少。按理说,这么多天来,我们生死与共,共赴磨难,说这话有伤兄弟的感情,但我还是要说,我们活着的每一个人不能心存贪念,不能独吞十一个人的共同财产。”
张义成急忙表态:“放心吧,殷老板,我不是那种人。”
“那是,那是。”王二狗赶紧随声附和。
殷洪良一脸的庄重和严肃,说出的话也比较固执:“不是我不相信,除非发个毒誓,首先从我开始,如果我心怀不轨,叫我天诛地灭。”
张义成想了一会,跟着说:“我要是想贪人参,就叫天雷劈了我。”
王二狗也说:“假如我心怀叵测,叫我有家不能归,不得好死。”
殷洪良听了,心头一松,一阵钻心的疼感又袭了上来。他软软地靠在一块大石旁,苦笑了一声:“我这伤恐怕一时半刻好不了,在路上说不定需要你们照顾呢。”二人忙点头应允。
洞外,雷已消声息鼓,风已悄无声息,雨却一个劲地下着,整个大地烟雨朦朦,混沌一片,眼见天色渐暗,三人只好在山洞里留宿了。
次日天刚放亮,三人匆匆下山,沿溪而下。殷洪良正走着,忽听身后远处传来可怕的声响,神色一变:“不好,山洪下来了!快,快,快往山上跑!”他招呼着同伴,手脚并用地朝上跑去。
三人刚到山腰,山洪如万马奔腾,几米高的水头,咆哮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腾而下。平时难以撼动的巨石,在山洪面前显得软弱无力,像皮球似的快速地向前滚动着。顷刻之间,平时连脚背都淹不到的潺潺细溪,变成了一条宽十几米的湍急河流,如同一条黄色的巨龙,横空出世,势不可挡。
山洪来得凶猛,走得也迅速。两个小时以后,小溪又恢复了往日娇柔软滴的模样。
殷洪良走着走着,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张义成见他神色有异,忙上前搀扶着他问:“您怎么啦,是不是伤痛难忍?”他咬着嘴唇,用手指了指脚下,蹦出了两个沉甸甸的字:“窝棚。”
张义成这才想起来,他们住的窝棚就搭建在小溪旁的山坡上,看来万建生此次是凶多吉少,难逃此劫。果不其然。殷洪良等三人到达宿营地时,窝棚已荡然无存。山坡上到处是树枝、朽木和大小不一的石头,万建生已不知去向。只是在小溪下游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他的一只鞋子。
面对满目疮痍的山坡,三人已无牵挂,沿着原来做好的路标,返回了第一个宿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