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与鱼
一周来霉运不断,昨天的火灾将倒霉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昨天只有我留在宿舍睡觉。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我梦到自己在吃烤肉串,忽然闻到一股什么东西烤糊了的气味。睁开眼宿舍已经是一片火海了,我惊慌之下去开门,没想到门把手的温度已经极高,我刚一抓就给烫伤了。更要命的是宿舍的门在高温下已经变形,我拼命踹了半天都没有打开。
我们宿舍在六楼,从阳台逃生显然只能让我换一种死法。我急忙把自己脸盆里的半盆水浇到身上,心想说不定能多活一会儿。然后我学着书上教的,用毛巾捂嘴趴在地上避免被浓烟窒息。可是火势一点没有弱下去的意思,而闷热和浓烟已经让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这次真的要挂了
我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的声音是楼道里有人开门的声音。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我感觉了一下,除了身上的皮肤有些疼外,别的倒好像没什么大碍,至少不会残废。
医生告诉我,已经有几个同学来探望过我。不过考虑到烧伤最怕感染,所以今后不会再让他们进来。我看看床头,果然有几束花和一些水果,另外还有鱼缸里我养的那两条金鱼。刚才我还担心它们是不是已经被大火烤熟了。
之后几天我一直迷迷糊糊地躺在病房里,刚开始还觉得不去上课挺爽的,后来随着意识完全清楚才慢慢地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
这医院太阴森了,窗帘一直没拉开过。楼道里也几乎没听到过什么人走动的声音,只有我的医生偶尔进来。而且,这些天都只有这一位医生。
没有护士,没有护工,甚至连个走错房间的病人家属都没有。
虽然我之前没有住过重症病房,但是感觉好像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终于,我忍不住下床去,拉开了窗帘。窗帘后没有窗户,我平时看到的亮光是从一只小节能灯里发出来的!毫无准备的我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病房是假的!
我急忙去看鱼缸,这时才注意到其中一条鱼好像有点儿呆滞,我把它捞出来放在手里轻轻一按,鱼身体上的一部分掉落下来,露出里面的电路和纽扣电池。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时,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医生要进来了。我抓起鱼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
我的梦话
门被从外面轻轻打开。
医生刚一进来,我用鱼缸照准他脑袋砸了下去。医生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我乘势用膝盖顶住他脖子,厉声说:“老实点!这鬼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生被砸蒙了,艰难地说:“你,你别杀我”
“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医生说:“这里都是假的,你自己出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现在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医生应该不能把我怎么样,更何况他已经被我一鱼缸砸蒙了。我放开他,然后走出病房一看,傻眼了。
我不在市区!
病房外是一片荒野,而且我以为现在是上午,其实已是深夜。远处有几只野狗或者别的什么动物的眼睛在闪着蓝光。
我的“病房”其实就是个活动板房,孤零零地伫立在荒野里。
那医生趁我愣神的时候想跑,被我抓住了。
“你老实说这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间?”
那医生结结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们雇我在这里假扮医生把你稳住,然后照顾好你的伤。这是X市郊区。今天是十月十七号,你已经在这里昏迷半个月了。”
我彻底傻了,几乎以为这是愚人节恶作剧或者悬疑小说里的情节。我居然是在千里之外的X市,而且已经昏迷了半个月!
“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医生哭丧着脸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管干活拿钱,别的也不可能告诉我啊!我只知道那条电子鱼好像很高级,是用来窃听你说梦话的。”
梦话?一个大学倒霉男的梦话有什么好听的?
忽然我想起暑假时发生的事,心里一紧。
暑假我去叔公家玩,他是个古董商,不过有些生意渠道似乎不是很正当,听他说年轻的时候还因为盗墓坐过牢。我本以为在他那儿会遇到什么刺激的事,没想到直到我开学返校什么都没有发生。
莫非和这件事有关?
我拆开那条惟妙惟肖的电子鱼,发现里面有一张SD存储卡。我把它安装到医生的手机上,发现上面真的存着很多最近录制的音频文件。
我随便点开一个,隐约听到里面响起我的呼噜声。那医生好像觉得这荒郊野外的没地方可逃,所以也凑过来听。
忽然,音频里我的鼾声停止了,然后里面传来我的说话声。
绝对是我的声音没错,可是说的内容却匪夷所思,语气更是极度陌生,在这诡异的寒夜里听来无比诡异:
“我叫林韵升,男,1935年出生于X市,被捕前系某帮会成员,多次参与重大盗墓案件”
单曲循环
恐惧感像电流一样击穿了我的意志,我现在不怎么讨厌这个假医生了,好歹身边有个活人做伴儿啊!再下来录音就模糊下去,慢慢又恢复成呼噜声,再过十几分钟又会开始说话,但是说的内容基本是重复的。
林韵升就是我叔公的姓名,听这意思好像是他当年被警察抓住之后交代罪行时候的话,不知道怎么会进入到我的梦话里面,而且这样不停地单曲循环。
我问那医生:“你别以为说什么都不知道就没事了。说,这件事是不是和我叔公有关系,我叔公现在怎样了?”
医生诧异地说:“你不知道?你叔公已经死了啊!”
“什么?”
医生说:“半个月前你宿舍失火的时候,你叔公被发现烧死在你床下。”
“什么?!那天叔公在我宿舍?”
医生说:“也许正因为你叔公已经死了,他们才想从你身上套出有用的消息。具体的我真不知道了,我就是个打杂的。”
我说:“你平时怎么和你的老板联系?”
医生说:“我联系不到他。他只是不定期地派人来这里换内存卡。”
我说:“也就是说你的老板没有对这病房进行监控对吗?”
医生茫然地点点头。
我说:“好,我有办法了。”
我恶狠狠地瞧了一眼外面的黑暗。
想要让小爷一直被动下去,做梦!
反击开始
我和医生换了衣服,然后让他躺到病床上。我自己则穿着医生的打扮站在门后,因为戴着口罩,我猜我自己都未必能认得出。
一切准备妥当,我祈祷今晚幕后老板会派人来换内存卡。可是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动静,病床上假扮我的医生都已经睡着了。我自己也一阵阵犯迷糊,心想今天恐怕不回来了吧。
就在这时,外面的野狗凄惶地叫了一声。我一下清醒过来,随即听到一个脚步声正慢慢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