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珍难以拒绝,一闭眼,猛一扬脖子,将酒喝了。
长文也没再让她喝,只是说:“玉珍,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玉珍道:“哥,有啥话你就只管说,我听着就是了。”
长文这才道:“玉珍,你想过以后的路没有?你还要走大半生的路,我知道你对少武‘的感情,可他已经走了……”
玉珍猛地站起身来咬咬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大哥,我已经这样了,还能指望什么呢!”说着走向厨房,眼泪不由滚落下来,心里默默叹息,我的命咋就这么苦!
长文看着玉珍姗姗而去的身影,嘴角浮现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黠笑……
玉珍一直到死,也不知长文在她的酒杯里下了药;她虽然只喝了一小杯,但已经着了长文的道了。
金梦瑶说的一点都不假,长文早就对玉珍有了心思。
自从玉珍进门,长文就悄悄地暗恋上了玉珍。可父亲在旁,长文实在不敢造次。自从少武阵亡和父亲去世,他埋藏在心底发酵已久的情感一下予被点燃了。每次望着玉珍秀美的面容和玲珑的身段,他就变得心猿意马起来。在他眼里,二十八岁的玉珍正处于一个女人最成熟的季节,像枚熟透了的散发着果肉香气的水蜜桃。
为此,他不知做过多少次有关他和她的梦。在梦里,玉珍和他干那种事,还把身上的旗袍脱下来给他披在身上。他常常在梦境中嗅到那旗袍上散发着的玉珍的体香。他不相信,玉珍守了这么多年空房就一点也不想那事。
一个常在窑子里碰头的朋友告诉他,任何正经的女人都是装出来的,任何女人每天都有五分钟是想跟男人上床的,无论她是拐子还是瞎子。那人曾给他一包春药,说:“就酒让女人服下,七日后,再正经的女人也会变成荡妇;不会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因为七天后肉体的欲求已经会让人发疯。等到她脸上有细小的粉刺生成,无论你怎么弄她,她都如你所愿。”
当玉珍将酒喝下的瞬间,长文想,玉珍呀玉珍,我想了你这么多年,可你心如止水,我只好这么做了。
玉珍近些日子总有些心烦意乱,让她感到惶恐不安的是,身体越来越觉躁热,老是想着男女间的事,这是她多年来从末有过的体验。她的血液里似乎注入了令人亢奋异常的液体,她的身子炙热得好像要燃烧起来。
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怕撞见,又似乎盼望撞上长文。一看见长文,她的脸像火炭似的灼热,心也没有节奏地狂跳,慌慌的,整个人好似眩晕起来。
这天午后,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天空突然阴了下来,紧接着划了个闪电,将铅灰色的天空撕裂成了一条血色的口子。她很害怕,这时少武来了,抱着她亲吻她,她也紧紧地缠绕住少武的脖子,像株久旱的禾苗,而今终于得到了细雨的滋润,她觉得身子都快融化了……
当她醒来时,哪见什么少武,只见自己赤条条地躺在炕上,窗外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就出了院子。
是长文。
刚才,她朦朦胧胧觉得长文好像进来过。她想说什么,可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她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超出伦常的事,她对不起少武,她也曾想反抗,可她身体里的另一个她却不听从她的意志,用异常强大的力量无声地将她推向了那个令她神魂颠倒又令她难以启齿无法自拔的深渊里。
有了一回,就有二回。两个月后,当她发现下体出现溃烂时,她才知道自己染上了人们所说的令人心悸的“杨梅疮”。
一个细雨绵绵冷风凄凄的早上,柳家的人发现她已经在屋内悬梁自尽了,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张得老大……
报仇
自从长文成了柳家大院的东家,他就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赌博,逛窑子,抽大烟,想干啥就干啥。
这天,长文正在房里炕上抽大烟,忽然冲进几个荷枪实弹的解放军士兵。
为首的一个解放军士兵问道:“你是柳长文吗?”
长文点头说:“是,解放军同志,你们找我干什么?”
另外一个解放军士兵说:“干什么?马上出去,接受那些被你们这些恶霸地主榨干了血汗的穷苦百姓的批斗!”说着,不由分说将他押到村中那棵老榆树下。
长文心里这个悔呀,因为城里的朋友多次来信告诉他说,全国就要解放了,解放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分房子分地,听说还分女人呢!他早就该隐姓埋名藏起来的。
昨天,他还听人说解放军的土改工作组就要进村分房子分地呢!现在到好,自己贪图一时快活没来得及走成,这下成了被解放军和长工们批斗的地主了。
长文想,自己在村里的人缘不错呀,谁要批斗他呢?
长文正胡思乱想着,抬眼一看,全村的男女老少差不多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