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赵成武身上搜出一个手电,把砍刀别在腰上,背起薛晴雪走出了房间。
我的心很冷,冷得异常平静。
人头堆的另一侧有一扇很隐蔽的旋转暗门,穿过这道暗门,我意识到,死屋的主墓室到了。
说是墓室,它更像是一间蜂巢。墙上满是墓穴,从上至下有五十多排,按照一排两百计算,这里的尸体比达哈苏现有的人口还要多。
墓室顶端挂着九盏长明灯,室内亮如白昼。中间有一座大坟,墓碑上刻了一行字:阎公凤西之墓。
把薛晴雪放在墓碑前,我沿着墙边螺旋型的楼梯拾阶而上。以前我听说过,死屋存放尸体的顺序是自上而下,越靠近顶端,尸体的年代越早。
墓穴里没有棺材,因为尸体都是在地道里风干后送至此处,直接将尸体横放进墙上的墓穴即可。令我有些诧异的是,墓**都被红砖或者水泥封住。这间墓室干燥异常,难道是怕尸体受潮?
我爬到最顶一层,这里的墓穴存放着清末民初时死去的达哈苏人。墓**的红砖松散,我拔出一块砖头,不料一片红砖轰然塌陷,一股烟尘从墓穴里涌出。
墓穴里躺着一具无头干尸,尸体上的青布长袍朽败成片。我惊愕地发现,这具干尸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空壳,体内空空如也。
墓穴并不是水平的,而是向下倾斜,大约有三十度角。我知道有些民族的风俗是把尸体竖着埋进土中,但这种斜埋闻所未闻。
达哈苏制作干尸不像埃及人那样,事先挖出五脏六腑装进器皿里保存,就算内脏腐烂风化了,骨骼怎么可能消失?
我心中一震,跑到下面几层,拿砍刀撬开墓穴的洞口。里边的构造如出一辙,就连尸体内部的空洞亦是如此。 一层一层的尝试,到了倒数第五层时,刚撬开洞口,一股墨汁般的蒸汽冲了出来,我赶紧掩面屏息,躲过这团恶灵般的瘴气。烟雾散尽后,我看到这句墓穴的干尸生满了绿色的茸毛,墓穴的壁上尽是黑色水滴。这令我好生纳闷,哪里来的潮气?
当我撬开最下一层的墓穴时,透明的液体瀑布般地泻出,我的脑袋轰的一声,身体摇晃了几下,险些当场晕倒。
不好,是杀猪酒!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薛晴雪身边,靠着墓碑坐下,喘息了半天。
在墓穴里灌杀猪酒?那些人对干尸从不敢亵渎冒犯,如今怎么这般胆大妄为?
“赵小树,是你?”薛晴雪迷迷糊糊地说,“咱们在哪儿?”
“死屋。”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别再叫我赵小树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她神情恍惚,“你救我出来的?”
“跟我说说你被抓走后的经历。”我打岔道。
“我刚滑到井底,就被人打晕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迷茫的向周围张望,“胸口发闷,醒不过来,甭提有多难受了……”
被人灌下杀猪酒就是这种滋味,我深有体会。赵成武的推测很正确,可惜他死的太快,快得留给我很多疑问。我反复回味他最后说的那个字:“放……”
薛晴雪清醒了,惊惶随之而来:“这里是……墓穴?怎么会有这样的墓穴?”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打了个呵欠,“你接近方才的目的是什么?”
她嘴角微微上扬,“你见到方才了?”
我不置可否,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你得先告诉我达哈苏的秘密。”她笑得像条小狐狸,“你利用了我那么多次,这次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
我微微一笑,“可以,不过听完了你可别后悔。”
“快讲快讲!”她满脸期待之情。
我低下头,舔了舔嘴唇,沉下嗓音,讲起了那段沉淀于心间多年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