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父母没有人性吗?!”薛晴雪的眼泪夺眶而出。
“在他们的心中,有一个宁可牺牲家人性命,也要守护的秘密。这个秘密埋藏了一百多年,他们的信念只有一条,绝不能在自己手中泄露,否则这座城市会在瞬间彻底崩溃。”
“什么秘密?”她颤声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这个秘密和月亮河有关。那条从未出现过的,传说中的幽冥之河。”
“不——!!”月亮河三个字像是还魂丹,叶主任睁开血红的双眼,十指箕张,“不能提这个名字!”
喊完这句话,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脖子发出咝咝的漏气声。
“你为什么还活着?”我绷紧全身的肌肉,杀气腾腾地向她走去。
“……你不该回来。”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在这里,就连猪狗也不得善终……要么成了酿酒的材料……要么成为杀人的工具……你不该回来……”
“你向我承诺过,不再害人,可你为什么出尔反尔?”我紧握双拳,指甲嵌进肉里。
“承诺……归根到底……只代表……四个字……有心无力……”她咳出了血,笑容惨淡,“我透不过气……压得我……我告诉你……其实……”
锅炉口的齿轮忽然转动起来,皮带扯动,她的身体被强大的力量扯进了熊熊的火焰里。
“达……哈苏……崩溃——”这句近乎歇斯底里的惨嚎,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声音。
我冲过去,却晚了一步。我不顾一切地把手伸进火焰,但连一缕烧焦的头发都没有抓到。
薛晴雪冲过来拉开我,我仰天狂笑。
“她……她是你的……”
“母亲。”我止住笑声,擦了擦眼角。干涸的泪腺没有复苏,流出来的是血。
那个在温暖的阳光下替我画像的母亲,那个曾经毒打欺凌我的母亲,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我无法想象她们曾经是一个人,她自己也做不到:躲在训导处重拾旧时爱好,灵魂出窍般地为自己画像,在画中重温自己的昔日影像。试图用那个影像掐住自己的脖子,彻底扼杀的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
走进旅馆的那刻起,我就嗅出了母亲的味道。我不想确定,我只想等到最后的关头,再去确认这个我不敢确认的事实,可惜间隔太久的重逢,往往意味着永诀。
“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秘密?!”薛晴雪推搡着我,“这世上还有什么该死的秘密比亲情更重要?”
屋子晃动起来,暂时的平衡被打破了。
“快走!”我回过神,推开屋门,发现它开在石棺半腰。我们跑到地面,穿过铁桥,石棺轰然坍塌,沉闷如雷。
石棺前的巨坑产生了共鸣,它宛如惊醒的火山,底部爆发出一道直冲苍穹的黑色蒸汽。
石棺,巨坑,凹槽,隧道……我明白了! 浓雾消散了,一道黑色的洪流掀开了铁轨,由凹槽导流,直奔隧道。我从一个山头奔向另一个山头,看到这股洪流穿出隧道,冲下净水湖旁的陡坡,狂怒地直奔达哈苏而去!
这股黑色的洪流比火山喷发时的岩浆还要气势汹汹,我的脸被它散发的热量灼伤。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间屋子里的发电机……我忽然明白了,赵成武和那些守陵人发现了死屋的秘密,可惜为时已晚,他们想用电力产生的温度烤干这些液体,但适得其反,反倒使这种液体更有杀伤力,足以毁灭一切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