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向来对我二大爷那种浮夸子弟的生活方式看不顺眼,再加上他又比较传统,对这种邪乎的事很反感,但我又不敢骗他,只能低着头,小声“嗯”了一声。
我爸一听似乎就来气了,生气地说:“少跟你二大爷瞎忙活,那些东西你最好少沾染,你去爷爷奶奶那住几天,我和你妈要出趟门。”
我一听他们要出门就问:“你们干嘛去啊?”
我爸说:“去你外公家,有点事要处理。”
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干嘛,只能说“好”。
我从小是我爷爷奶奶带大的,说句不好听的,我和我爷爷奶奶要比和爸爸妈妈亲,在家里我爸也几乎是强权统治,我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到了爷爷奶奶家,奶奶还等着我吃饭,看到我来了高兴地说:“你爸下午来说过了,还没吃饭吧?赶紧吃饭,你爷爷上你二大爷那去了。”
奶奶做的饭真心全世界最好吃,吃得我肚子溜圆。过了会,我爷爷和二大爷就都回来了,他们一脸的严肃,气氛突然变得很奇怪,我奶奶一看就默默走开了。
他们俩把我叫进书房,难道要告诉我什么秘密?自打看到我二大爷神神叨叨念咒之后,我就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难道我命犯天煞孤星?难道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难道我家有什么不可告人流传数百年的秘密?难道我家有什么奇门秘籍他们要传授给我?无数个疑问从我心中浮起。
爷爷坐在他经常看报的那个皮沙发上,二大爷也拉了个椅子坐在他的旁边,他俩表情凝重,看上去很像开班会时的班主任,二大爷点了根烟,问爷爷抽不抽,爷爷摇摇头,转过脸来对我说:“孩子,你现如今也长大了,有些事不能再瞒着你。”
爷爷接着说:“我们祁家是做这行的世家,十年动乱时期,社会乱得厉害,我为了保护咱家怕被打倒,所以才一直隐瞒,现在社会发展迅速,很多脏东西都已经无处容身了,没有当初那么乱了,这东西和社会也有关系,乱世就比较多,盛世就肯定少,偶尔多点也是一时风水所致,或者有歹人为之。”
我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二大爷,二大爷也在一旁对我点点头,对爷爷的话表示肯定,爷爷接着说:“话说回来,其实不光咱们家是做这个的,你奶奶娘家、你妈妈的娘家,还有你二婶家都是做这个的。”
卧槽,这下我可真是坐不住了,看来校花想学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啊,嫁给我就成了。
我脑子有点乱,爷爷看我晃神就停顿了一下,等我又抬起头看着他后,他接着说:“之所以我决定告诉你这些,是觉得你们学校出事,你二大爷出手了,你心里肯定会有疑问,所以不妨就都告诉你,但是我并不打算把这门手艺传给你们这一代。”
二大爷听到这接着说:“你哥他们也不知道咱家的事,当年你去香港的大爷倒是知道一些。”
虽然我对这行不怎么感兴趣,但是既然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为什么不再传给我?难道就让它失传吗?我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爷爷斩钉截铁地说:“时代不一样了,这些东西快没用了,我们那时候是靠这个糊口的,你现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我有点纳闷,就问他说:“您不是老师么?怎么靠这个糊口了?”
我爷爷说:“老师只不过是文革那时候被查得紧,不得已才选的职业,掩人耳目而已,虽然确实教书育人了,但是骨子里还是个先生(先生是个泛指,可以看风水的,也可以是阴阳,也可以是林正英那种捉僵尸的)。到了你这一代,咱们家这种手艺该绝就得绝,古时候之所以有这些东西,是因为一些东西科学无法解释,所以才有人开宗立派,说白了无非只是些前人总结的经验,也不能说是迷信,反正总之一句话,现在是科学第一,你好好学习,干这行都命苦,我要不是半路当了老师,可能根本不能活这么久,你二大爷今年也快50了,差不多也到头了,别看他精神,浑身都是病,这疼那疼的,搞不好哪天就不在了。”
爷爷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并不感冒,但一听干这行对身体损害很大,我就怂了,心想:哎呀妈呀,这就是传说中的折寿吧。
其实我心里想的更多的是,家里怎么不传点别的手艺,什么怎么鉴别古董啊,怎么寻宝啊,怎么把妹子啊,怎么就偏偏传下来这个和脏东西打交道的手艺,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想学,只不过感觉有点屌的样子,话说回来,我到目前为止连个鬼都没见过呢。
我二大爷接着说:“最近这几年全靠酒我才能忍住疼,你二婶去看你哥,也是想看看你哥的情况,别因为咱们家逆天事干得太多,殃及子孙啊。”
听到这我不由得奇怪,我就问他:“你除鬼是好事啊,怎么会逆天呢?”
他说:“除鬼是好事,但是以前还干过另外一些大事,就不讲给你听了。”
我想到我爸妈去我外公家,就问我爷爷说:“我爸会吗?”
爷爷说:“你爸爸会一些,功力还是有的,只不过时代不饶人,所以他一直不用。这次去你外公家,就是因为你舅舅出事了,好像快不行了,怕你担心影响你学习就没告诉你。”
其实说实话,我舅舅们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次,没什么感情,以前也听妈妈说过,六舅得了病,不过由于往来的少,我一直感觉他们没有存在感,看来他也是行里人。
爷爷和二大爷又说了很多,解答了我很多问题,我也没什么热情学那些玩意,就说:“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学的。”
等到我父母回家的时候带回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六舅还是去世了。这下更是断了我学艺的念头,我觉得我还是好好学习考大学吧。很快熬到了冬天,我和校花的关系越来越不错,好几次我都想表白了,后来胆子小还是忍了。我们球队成绩也不错,打了一学期的胜仗,我的考试成绩则恰恰相反,一直败仗不断。
熬到寒假,我们一家在爷爷家待着,接到个电话,是香港来的,我大爷家打来的,一张嘴就用一口粤语普通话说我大爷死了,这下全家都乱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电话那头是我大爷在香港娶的老婆,一口粤语,普通话相当差,半天解释不清,后来我爸问了大半天,说是车祸,弥留之际有遗愿说是火化之后要回故里。我爷爷奶奶这个哭啊,可怜两个老人和儿子分开了几十年,最后居然等来这么一个消息。过了半个月,香港来的大婶子就带着我大爷的儿子抱着骨灰回来了,全家人又是一通哭。
我大爷50多岁,快60了,和我爸爸是亲兄弟,和我二大爷是堂兄弟,从小三个人一起长大,感情很深,后来他去了香港,中间只回来过两次,快40了才结的婚,快50了才有的孩子,我这个弟弟刚上小学不久,10岁都不到。哎,正是可怜的时候,看得人眼里不断泛酸。
爷爷奶奶一看小孙子心就跟化了似的,就对我大婶说:“你们要是愿意,没人照顾,就留下来,住在这里,你要嫁人什么的我们也不反对。”大婶抹着眼泪说:“孩子他爸在香港打拼多年,还是置下了产业,虽然不多,但是也算中产。”这个其实我们家人也知道,据说我大爷在那边生意还不错,这几年也挣了不少。大婶接着说:“我一个女人不敢擅自处理遗产,这才回来跟您二老商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