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缕缕的头发,纠缠在地里;苍白的面容,带着一抹潮红,猛地,林蔚蓝从坑里坐了起来,眼神空洞。
“你是人是鬼?”陈掌柜一把抓过地上的油灯,倒退三步,大声喝道。
林蔚蓝不语,茫然地看着四周。一阵大风毫无征兆地刮来,卷起的尘土一时间迷住了他。
“咳咳。”林蔚蓝咳嗽起来。这干咳的声音让夫妻俩稍微镇定-点。这鬼,不会和人一样咳嗽吧?
“陈掌柜,这是哪里?”林蔚蓝咳了一阵,忽然开口说,“我不是在家睡觉吗?嫂子正在煮饭,这一口都没有吃到,怎么这会儿居然又在这里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一回事?
2 黄粱一梦
林蔚蓝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神思恍惚。他说,他是回过一趟家的人:
那天夜晚,我从外面回来,直接上床睡了。但心里着急母亲的病,总也睡不着,后来我索性披衣坐了起来。这时,我看到窗外月色美好,就走出了屋外。
结果刚出客栈,我就看到前面有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小姑娘,扎着两根冲天辫,约莫六七岁的样子,坐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我心下疑惑,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外面,于是便走去问她。
小姑娘听到我的话,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说因为在家里闷得慌,于是跑了出来,结果回不了家。我看她哭得实在可怜,心下不忍,便提出送她回家。
小姑娘听到这话,立刻破涕为笑。她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冰冷的小手拉着我,就往前走。
我跟着她,只觉得路越走越窄,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而这丫头的脚步却丝毫没有迟疑。这时,小姑娘指着前面对我说:“看到那片红色的灌木丛林了吗?我家就在那里。你抱着我,淌过丛林边的一条河,就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下。这潼西县,最缺的就是水,怎么忽然有一条河了呢?
可还没有容我细想,果真,就来到了一条河边。只见那河水微起波澜,虽不是很深,但淹没小姑娘,是绰绰有余。
看到此景,我吃惊不小,问:“小姑娘,你是如何从家里跑出来的啊?”谁知小丫头嘴巴一瘪,就哭了出来,又重复嘟囔着几句“在家闷死了,憋得难受,才出来的”之类的话。
这时,小姑娘抱着我,着急地说,要赶紧过河,不然来不及了。我一看,果然,河水开始翻腾起来。于是我赶紧把她架在肩头,一步一步往河里走。
说也奇怪,这河水的颜色,居然是赤铜色,而且水面上,不断漂浮着细小的果子。这果子,和戴在头上的珠花差不多。后来当我跨过河,上了岸以后,才发现不知何时,小丫头居然攥了一手的果子。
到—了小姑娘的家,果然,她父母正急得团团转。看到自己的孩子毫发无伤地回来,他们拉着我的手,谢个不停。还拿出不少银元,塞给我。
我本也不是为了钱财才送她回家,于是坚决推辞。这时,小姑娘的父亲,一个虬髯大汉,他不声不响地塞了几个小姑娘手里攥着的果子给我,并且很平实地说,给我回去的路上吃。我想着,这几个果子也不值什么,就收下了。
就在我准备回客栈之际,这汉子忽然问我:“你要不要回去看重病的母亲?”我听到这句话愣住了,他是如何得知的?
这时,我才发现,不知何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我恍恍惚惚跟着他上了马车,只觉得这马跑起来仿佛是风驰电掣一般,才没多大工夫,居然就到家了。我一到家,只顾着大声叫母亲,奔走进去,都没有来得及跟那个汉子道一声别。等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居然毫无声息地走了。
母亲见到我,泪眼涟涟。她的模样已经憔悴不堪了。当听到嫂子说,母亲已经多日不进食了,我真是肝肠寸断,五脏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