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刚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吴浩坠楼之前说的那句‘原来你还没死’不一定是在说薛娟,更可能是在说装死的薛东盛!”
我看了一眼缩在宋小刚怀里的唐小倩,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因为我知道,先不管薛东盛是怎样将整栋楼的人全部弄走的,就说他怎么能够料到我们会单独让吴浩留在卧室,就是一定有一个人在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而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帮凶是唐小倩,她不愧是个好演员。但是我没有当着宋小刚的面说破。
唐小倩好像根本没有听我们说话,她突然大叫一声:“她来了,我能感觉到她来了。”一边说一边推开宋小刚,一溜烟跑了出去。我和宋小刚都猝不及防,等我们反应过来,唐小倩已经跑得没影了。宋小刚气得大骂。他丢了一串钥匙给我:“梁山你先下楼把车发动,等我找到唐小倩就下来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喊完他就追了过去。
我一口气跑到楼下,一楼的摄影棚一团漆黑,我一想到薛娟就是在这里面上吊自尽的就脊背发凉。我硬着头皮穿过大厅,打开停在楼下那辆雪佛兰的车门就坐了进去。我一坐定就点了火,这种情况,我当然是自己先逃命为上策,他们怎么相爱相杀都不关我的事。
突然我感觉方向盘上有什么东西黏黏的,我将手指凑到眼前一看,竟然是血!我吓得一哆嗦,身子刚靠到椅背上,脖子就被一根绳子从后面紧紧勒住了。
假戏真枪
再说宋小刚,他追着唐小倩一直到了二楼餐厅,餐厅里黑咕隆咚的,宋小刚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他的四周都是桌椅板凳,不管往哪个方向都走不到尽头。拍戏的时候他天天在这里吃饭,二楼的餐厅最多也就两百平方米的样子,难道宋小刚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鬼打墙。
就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只听见吧嗒一声,餐厅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他还没有来得及适应强烈的光线,就有一把枪对准了他。
宋小刚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怨恨:“原来是你,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你捧成女主角,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唐小倩拿枪的手开始颤抖:“宋导,我也不想的,可阿娟说只要我杀了你,她就不再追究我抢了她的角色,你你不要怪我。”说完就扣动了扳机。
让我们再将镜头切回楼下的雪佛兰里,那条绳子勒住我的脖子后却没有再用力,我慌忙用手去扯,后座传来两声低低的笑声,我听出来是薛东盛和吴浩的声音。他们竟然都还活着,我马上醒悟过来,满腔的怒火正要发作,薛东盛拍着我的肩膀给我讲述了事件的原委。
原来今天晚上这一切全部是一个玩笑,他们所有人都参与了,只是瞒着我和宋小刚两个人。首先,唐小倩趁跟宋小刚亲热的时候将薛娟的照片放进了他的口袋,为晚上的事情埋下伏笔。然后就是他们三人声称所有人都失踪了,其实所有的工作人员只是配合他们的计划全部转移到了五楼,而只有吴浩和薛东盛上过五楼,我和宋小刚对所有情况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吴浩的摄影机,而摄影机中的内容全部是他们精心设计的。这当然也包括吴浩的那句“原来你还没死”,其实他那个时候刚刚将假装挂在窗台上的薛东盛取下来,坠下楼的只是一个假人。他们两人将摄影机丢在地上就下了楼藏进宋小刚的车里。因为有唐小倩这个内鬼做领路人,我们的每一步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听完这一切我问道:“宋小刚历来很小气,你们跟他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薛东盛一笑:“我们的导演夫人早就看不惯宋导演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就设计让我们作弄他一番。何况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一直不是叫嚷着要我们送他一份特别的礼物吗?”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枪响,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在雪佛兰的车顶上。
吴浩大惊失色:“说好的是用道具枪,怎么会变成真枪?”
宋小刚的运气
那声枪响好像是一个信号,就在重物砸在车顶的瞬间整栋公寓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彩带漫天飞扬,一条横幅从天而降,上面浓墨重彩地写着“祝宋大导演生日快乐”几个大字。他们显然还不知道他们的宋大导演刚才是真中枪了。
我下车一看,宋小刚躺在车顶上低声呻吟。经过我仔细检查,原来刚才唐小倩开枪的时候宋小刚正好走到二楼那扇落地窗前,他以为唐小倩手里拿的是真枪,而唐小倩手里拿的还真是货真价实的真枪。但是唐小倩不知道,因为按照计划她将用手里的道具枪为今天这个节目画上句点。她一激动就打偏了,而宋小刚则趁这个机会翻身跳下了阳台,正好掉在我们的车顶上,他这运气真是不赖。
导演夫人还以为表演圆满完成,她自然不知道差一点就假戏真做,差一点就将她的丈夫送进了地狱。她手捧着一个大蛋糕走到公寓门口准备迎接她的丈夫,可宋小刚不买他的账。他冲上去一把将蛋糕打翻在地:“你就等着我的律师给你寄离婚通知书吧。”说完一屁股坐进我的车里:“梁山,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参与这个无聊的游戏,现在麻烦你把我送出去,这鬼地方我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故事讲到这里张文远的目的也达到了,我笑着问他:“这一切全部是由于一个机会引起来的,您还觉得机会只需要等待,而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他撇了撇嘴,看神情好像还是有点不以为然。我摇了摇头,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临走前他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那把枪到底是谁换成真枪的?是薛娟的哥哥薛东盛,还是她的男友吴浩,或者是她的对手唐小倩,抑或是那位神秘的导演夫人?”
我笑了笑:“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问题的确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宋小刚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我亲手将他送进地狱的。
尾 声
《假戏真做》这部戏拍完之后,我就接到了我妻子阿离自杀身亡的消息。虽然阿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我还是发现是宋小刚间接害死了她。
阿离是一家酒店的大堂经理,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宋小刚,宋小刚当场就被她的美貌所倾倒了。那时我整日埋头写作却不名一文,阿离提出让我为宋小刚写一出剧本,宋小刚好色如命当场答应。直到我整理阿离遗物的时候才知道我出人头地的机会竟然是她用肉体换来的,而她却认为自己背叛了我,先是主动提出离婚,然后自寻短见。站在阿离的墓碑前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昨天晚上我载着宋小刚在山间行驶,他跟我说他早就看出薛东盛和他老婆之间有染,他手里握有实际的证据,一出山谷就能将他们绳之以法,还说什么唐小倩这个贱人竟然跟他老婆合谋我打断他的话,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阿离的女人,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已经晚了,我猛踩油门将车开下了山涧。这一次他没有刚才那么幸运,当场摔得血肉模糊,我却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可我毕竟犯下了杀人罪。我的头越来越痛,来这里之前医生就说我的病已经到了晚期,只剩下半个月的生命,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