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山在大学学的是文物考古,从主墓棺材里一块完好无损的绸绢上绣着的篆刻“曌”字判断,古墓群属唐代古墓。“曌”为唐代女皇武则天造的字,喻意自己为一代明君,普照天下。拥有“曌”字绸绢的死者,说明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后宫之人。古墓里出土的陪葬物除了十分罕见的“曌”字绸绢外,还有约一万枚重30公斤的双凤铜钱,此铜钱背面铸有一对展翅欲飞的凤凰,正面铸有“周圣神帝·天授年制”字样。史山翻阅了大量资料后得知,这些双凤铜钱系公元690年9月,武则天正式改国号为周、年号为天授、称金轮圣神皇帝时,命铸钱监司铸造双凤铜钱以取代通行天下的唐中宗弘道钱。新任丞相狄仁杰知悉后,便以皇帝陛下是龙的化身,周皇虽是女性,但仍是龙的理由,劝说武则天打消了要颁行双凤铜钱的念头,已铸成的万枚双凤铜钱样品暂存放于铸钱监司处。不久,铸钱监司突然失踪,双凤铜钱样品也不知去向。现从墓中出土的其他物品和双凤铜钱推断,棺材山古墓中的主人十有八九是当年失踪的铸钱监司。这万枚双凤铜钱正是未曾发行的武则天铜钱,为国家稀世珍宝,罕见文物!
因古墓群掘考工作的安全需要,棺材山水库工程指挥部临时停止了涵闸的基础施工,用木栅栏围住古墓群,史山和亓移山以及考古队的另六名队员就吃住在古墓群旁边的帐篷里。掘考工作进行到第三天,绣有篆刻“曌”字的绸绢因史山的考古队没有特殊技术处理剂,已开始变色,如不及时处理,这罕见的国宝将会自行毁掉,史山决定让亓移山带着“曌”字绸绢赶赴省博物馆。就在亓移山走后的当天晚上,考古队惨遭洗劫:六名考古队员被人杀死,史山身中九刀,在医院里抢救了三天三夜后死里逃生,墓里的30公斤双凤铜钱被歹徒全部劫走!
亓移山从省城赶回棺材山,已是第五天了。六名考古队员已全部埋葬,史山也脱离了危险住在棺材山区医院里。作为考古队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副队长、军人出身的亓移山,在悲痛欲绝、义愤填膺之余,对血案现场进行了一番细致的观察后,就考古队员的被杀死和双凤铜钱的失窃提出了几点质疑:一是包括史山在内,七名考古队员同时遇害,现场却没有什么搏斗痕迹,足以证明犯罪分子不是少数人,应是十几人以上的团伙作案,否则,是难以将七名血气方刚的考古队员置于死地的。二是血案现场虽然被当时的抢救民工所破坏,但现场仍然存有少量的呕吐物,而且还有不少死蚂蚁、蚂蚱等动物尸体,这说明呕吐物中可能含有有毒成分。三是被劫走的30公斤双凤铜钱不是小数目,当时破四旧、横扫牛鬼蛇神运动风起云涌,各交通要道、村村组组都有红卫兵和民兵巡逻队,歹徒是难以将国宝古钱顺利带出棺材山的。为此,亓移山去医院看望史山时说出了心中的疑虑,并建议对已安葬的考古队员开棺验尸,同时组织当地的民兵队伍对棺材山开展封山管制、全面搜查,以防双凤铜钱流失。史山对亓移山的怀疑和建议十分反感,认为亓移山是在他还未痊愈的伤口上抹盐,是对已死去下葬的考古队员的亵渎和污辱,二人争得面红耳赤。那时候,公检法机构全被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砸烂,加上当时主持市文化局工作的市工宣队负责人怕麻烦,六名死去的考古队员的家属也极力反对开棺验尸,亓移山的怀疑和建议自然无法实施。再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而史山和亓移山却为此事留下积怨,虽同在一个单位却互不理睬。后来文革结束,恢复公检法机构,亓移山被调到市公安局搞刑侦工作,五年前才提拔为市公安局副局长;史山不到四十岁时就被提拔为市文化局副局长,九年前又成为市文化局的一把手,在仕途上史山比亓移山就幸运多了。
三、一咬牙骨,史山在自己的身上连刺九刀
棺材山系大别山的余脉,蜿蜒二百多公里,因盛产做棺木的紫香柏树而得名。在革命战争年代,这里是红十四军、红十六军的诞生地。这天上午,一位身着灰色风衣风帽、头戴宽边墨镜、身背大背包的大个子,来到山上的烈士纪念碑下,围着碑旁的紫香柏树直打转转。
此人就是史山。生日那天,亓移山的一番自言自语勾起了史山对棺材山的挂记。生日一过,史山就只身搭车来到棺材山。三十多年弹指一挥间,山上的烈士纪念碑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除了那四株紫香柏树长高了长粗了一切依旧。史山似乎对那四株紫香柏树有着特殊的兴趣,摸了又摸?熏看了又看,心里似乎有什么心事。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史山才离开烈士纪念碑,来到离纪念碑一千米左右的一片坟地里。兴许是长期无人祭扫的缘故,坟包子早被荆棘茅草包围,如果不是竖着一块“关山市考古队员之墓”的石碑,谁也猜不出这下面还葬着坟墓。
史山将扯来的一把野菊花堆在墓碑下,又从随身的大背包里拿出一瓶茅台酒,几包鸡腿、火腿肠、蛋糕、面包等食品摆在碑前,然后趴在地下一遍又一遍地叩头。史山打开茅台酒瓶,先洒了一些在坟包上,接着脖子一仰“咕咚咚”喝下了小半瓶。半瓶酒下肚,史山忽然禁不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自言自语地说:“六位兄弟,我史山来看你们了。三十多年啊,我瞒了三十多年,兄弟,我不是人,是我害死了你们,我死有余辜啊……”
史山哭一阵子,喝一口酒,再哭一阵子,再喝一口酒,就这样边哭边诉说出了那场血案的前后经过。
那天,亓移山下山去省城后,史山去了一趟水库建设工程指挥部,想请指挥部支援十几个民工帮助清除古墓群的浮土。不巧指挥部的负责人都不在家,史山留个便条后又急匆匆返回考古现场。一路上,史山发现棺材山特别的美,自己的心情也特别的舒畅。他看到沿途树林中长有不少肥肥嫩嫩的山菇野菌,便脱下中山装采摘了一包带回帐篷。碰巧由指挥部选派的做饭民工到山下买米,要等第二天一早才能赶回。傍晚,史山便亲自掌勺为钻墓地辛苦了一天的战友们做了一锅香味扑鼻的山菇汤。就在史山同六名队员准备共进晚餐的时候,指挥部通讯员赶来说,指挥长要他迅速到指挥部商议派民工的事。史山放下刚端起的碗筷,就随指挥部通讯员去了指挥部。两个多小时后,史山从五里多地的指挥部赶回考古帐篷,一掀门帘,史山目瞪口呆:地下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呕吐物,六名考古队员全部死亡且惨不忍睹,有的爬着,有的躬着,有的身旁抓出了深坑,手指甲抓脱了血糊糊的。
吓得心要跳出口、脑袋要爆炸的史山思维却异常的清醒:这是食物中毒!毒源就是他采摘的蘑菇!史山痛不欲生,欲哭无泪,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特殊年代,一次毒死六人而自己安然无恙,你纵然浑身是口也辩不出令人置信的理来。史山不想死,强烈的求生欲望使他恶向胆边生,想出了一个保全自己的残忍办法。他举起防身的匕首,在六名刚死去的考古队员身上一阵乱捅,然后将30公斤双凤铜钱埋到烈士纪念碑旁的一株紫香柏树下。在对现场进行了一番伪装后,史山咬着牙骨在自己的腿部、颈部、肩部以及五脏的边沿连刺九刀……
四、烈士碑旁的四株紫香柏树,一夜间被人挖倒三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