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厮的回答证实了方管家的话。
“我本来是和沈大人一起下棋的,怎奈棋艺不佳,输了不少杯,后来醉了就趴在玉石桌上睡着了。醒了以后不见了沈大人,也不知是到了几时,于是就一个人先回到了偏厅,过门槛时陆公子还扶了我一把,到了偏厅我就睡着了。”程道长说。
苏骸问起家里的家仆,除了那两个值夜的小厮,其他人都在睡觉,而且都可以互相证明自己一直待在下人房中没有出门。
“程道长,沈大人,方管家说你们三人从老爷房中经过的时候,曾听到老爷与小姐发生争执,你们是否听见了?他们争吵了什么?”苏骸突然问。
“我没有注意。”沈峥嵘回答。
“我听到阮小姐叫阮老爷辞官,阮老爷说了一句‘你这个不孝女’,然后好像是打了阮小姐一个耳光。”程道长说。
“阮小姐为何与阮老爷发生争吵?”苏骸问。
“这……”阮小姐犹豫了一下,“他逼我嫁人,我说我只喜欢那一个人,除他之外都不嫁。父亲说那人不愿娶我。我说,他只是不喜欢你在的那个位子,如果你辞官了,他就会娶我的。”
“这么说,最后见到阮老爷的应该是方管家和两个小厮。那么方老爷的遇害时间应该是方管家喊他,他回答了一声之后。”平板脸姑娘分析道,“可是这段时间我们大家基本上都是在偏厅,大家都能互相证明。只有沈大人是后来遇到的方管家,可是从方管家最后见到方老爷,到他见到沈公子也不过走了几步路的时间,沈公子不可能在这几步路的时间杀了阮老爷,又画了那么多奇怪的符号在他身上。所以说……”平板脸姑娘耸着肩膀往苏骸身后缩了缩,“一定不是人干的,而是那个白毛鬼,它化成一缕烟从房顶的小洞里钻进去,变成鬼怪,吓死人,然后又化成烟飞了出去。”
在场众人有好几个变了脸色。
“沈大人,你认为鬼怪之说可信吗?”苏骸拍拍平板脸姑娘缩着的脑袋。
沈峥嵘敛眸:“或许。”
“你们确信,你们最后见到的是阮老爷吗?”苏骸问方管家。
“窗户是关着的,但是屋子里烛火很亮。从窗上的身影上看,是老爷,他正坐在窗前作画,而且他还回答了我一声‘嗯’。老爷作画的时候最厌别人打扰,所以我也没有多问他。”方管家道。
两个小厮也说看身影的确是老爷。
“如果不是呢?是有人假扮他在窗前作画来迷惑你们呢?”苏骸问。
“这……”方管家也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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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办法。”阮小姐开了口,“父亲画百色海棠有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有一次我偷偷从窗缝里看到他画红色海棠的时候在食指尖划了个小口子,用毛笔蘸取手指上的血迹来作画。他从不用红色颜料,他画上的一切红色,都是从指尖蘸取新鲜的血。这件事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旁人也决不会用血来顶替朱砂。所以,只要拿来桌上那幅画,看看上面的红色是不是血,就能知道当时在窗边画画的是不是父亲。”
苏骸阮泠一众人再次来到老爷书房。苏骸用指尖蘸水沾取了一些红色,有腥味,是血。阮凌也在阮老爷左手小指尖找到了一条小口子。
“有没有可能这幅画是阮老爷早就画好了的,那个假扮老爷的人,只是在窗口拿着笔做做样子,并没有画?”苏骸问。
“可是当时我们进来时,这画上颜料还未干,分明是刚刚画的。”沈峥嵘道。
的确,他曾经亲手摸过,沾了一手的赭石颜料。苏骸一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果然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