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组织……
姜晨其实也不知道要如何描述。
他们是人类吗？不，他们从宇宙中降落，寄生于人，隐藏于人类之中，既不能被之发现，也不能彻底融入。
可能就像人类对他们形容——鬼。有灵无肉，唯有意识永生。
他活得这样久，却依然没有活着的实感。在不同的躯体中进进出出，死死生生。生命于他，或他们来说，不乏轻重，甚至有时不值一提。
这种类似消极怠工的态度，直接导致他后来露出马脚，被神经异常敏感的殷教授抓住了把柄。
“如果我现在立刻杀了你，你还能找到躯壳逃脱吗？”殷教授紧握着刀，抵住他曾最得意的研究生。
姜晨手里还捏着他正在篡改的实验数据，殷教授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文件，随意翻看了几页。
“这项调查我暗中进行了数年，却在你来了之后总也无法获得准确的数值，一度陷入瓶颈……”老教授的笑意浮上青白的面孔，显得有些诡异，“你们果然是存在的。”
姜晨闭了闭眼，默默打开了灵识，询问自己的上峰是否需要杀人灭口。
殷教授继续道：“姜晨……呵，我不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但这不重要，姜晨，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虚与委蛇，随机应变，斩草除根。
上峰在灵识中很清晰地传达了指令。
姜晨转过身：“殷教授，你说得对。我们夺舍一族，的确存在。”
姜晨只当面见过一次自己的上峰，那是位气势迫人的中年男子，用以伪装的人类肉身有着显赫的社会地位，他们叫他F先生。
他曾提出过疑问：“组织为什么要招募我？”
“你是最合适的选择。”
“我们到底有多少……”
“你灵识所能感应到的，只是一小部分。”
他犹豫：“如果我在任务过程中不幸暴露……”
“我们会安排你重新进行‘夺舍’。”
重新夺舍？继续隐藏，然后任务继续？简直换汤不换药。
姜晨淡淡一笑，上峰全然看在眼里。
他看着自己戴着皮手套的手，轻轻攥了攥拳头：“我会选你，是因为你在没有联系到组织之前就很自觉地进行隐蔽，这称得上优秀。你不是还帮助过自己的表姐‘夺舍’吗？”
姜晨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不用纠结为什么上峰会知道寇景宜的事。那对他来说只是无心插柳，但显然他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已被人监视了很多年。
接下来，纵然还有疑惑，他也不能多说。从发觉自己与众不同并非人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这世界上的魑魅魍魉数不胜数，任何时候都要饱含敬畏，是生存的法则之一。
他转而起身：“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待，完成任务。”
对方很是欣赏他这样利索的态度：“生死有命，意识永生。”
“意识永生。”
这实在算不得什么愉快的会面……
姜晨在去往滨海县城A镇的路上时，如此回忆。
殷教授与JK公司早已秘密研究“夺舍”多年，姜晨告诉殷教授，自己厌恶了这种意识上的永生，既然已被他发觉，那就更没什么隐藏的必要了，他愿意助教授一臂之力。
老教授并未多言，只说要他到A镇的JK医药公司去。
姜晨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能照办，毕竟上峰交代了，随机应变。
JK公司在A镇临海的渔村附近，有一座加工厂。表面是海洋生物提取，药品加工。实则有很大一部分的研究都在进行对人与意识的实验。
数以百计的活人在工厂中的各个房间中，遭受着药物与机器双重折磨的场面简直让人难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