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路上走了数日,又在皇城的客栈住了两天。
她全然不怕我,不但不怕,还很泰然,甚至是放肆。总是挑衅我让我开伞给她,我都拒绝了。
我说,你画幅画给我吧。画的好了,我便给你开伞。
她笑了足足有一刻,止不住。
明彩作画的时候问我,说:“你们程家人可以化男女老少,胖瘦美丑,这画像到时候也不尽然像你啊。”
我说:“我喜欢我这张脸和身体,是不会改的。再说,又不是画我。”
“这画像不是画你的么?”明彩有些疑惑。
“当然不是,我要自己的像做什么。我要你的画,我想看你。”
明彩的脸红透了。
她沉默下来,安安静静的为自己画了一幅。
那时我还没懂,人可以修成画,画却不能化作人。
“像,真的是太像了。”我看着那幅画不禁咋舌惊叹。
“我画自己,想不像也难啊。”
我知道,明彩这谦辞是站不住脚的。对于画师来说,画他人像,抬头就能看见,那人若是好好配合,神态动作又不曾更易,当然容易。而明彩只是对着这张无暇白纸,凭空从脑海里画出自己。明彩端着那画像时,就如同持着一面铜镜一般。
可能是我见识太少,但在我眼中,这种画工说是绝世无双也不为过。
明彩作画时那种入迷痴醉,也是我之前见所未见的。我忍不住连连称赞她,她终于也有觉得害羞的时候,连忙避过身去。
我问道“明彩,你还有没有别的画,拿来给我看看。”
她点点头,从自己背着的木箱里抽出十几幅画卷。其中花鸟,草木,男女老少,鸡犬牛羊,无一不活灵活现,细致入骨。
只是这山水,楼宇,顽石,连云,晴空却显得单薄失色,空洞无味。与之前说的那些,画工相去甚远。
我仔细端详,不禁发问:“明彩,为何你画活物妙不可言。但是画其他的却如此苍白?”
明彩没有回答我,她只是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