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是原则,什么是尊严呢?我们还常常看到有这样的类似普世价值的文章,做到以下多少条,你才是一个合格的员工,做到以下多少条,你才可能成为富人等等。也许那些教条都没错,可是为什么要有教条,而不是只秉持一颗公道的心。有人回答是社会这样要求,那么为什么社会要这样要求?我们的社会本身是健康的还是病态的?倘若是病态的,那无形的规则和教条为什么大家都遵守。你不遵守就挨饿。是啊,为什么不遵守就挨饿呢?
天知道。我不知道。
我不能把每件事都想透彻,可是我知道了自己心里的感觉,我还是没能爱上高迪。如果爱了,绝不会做这么纠结的挣扎。我对她有负疚感,但难说她对我有负疚感,对她自己有负疚感,毕竟她动了那么多心思,为什么看上去却总显得理所当然?和戴着面具的人过日子,你很难看透她每天在想什么,这难道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约凤,她不见我。联系她那个打机关枪的朋友,问她钱的事,她说凤收下了,她把那钱说成了她借的。那就成,我告诉她她还有机会嫁出去。她又在电话里很大声的反问我那话什么意思,我没多说,挂了电话。
家里,父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急不可耐,言谈间总在暗示我赶紧跟高迪把事办了吧。最好是年前,这样一家人可以过个圆满快乐的春节,一扫这长久以来的晦气,在镇上也挺一挺缩了很久的脊梁杆子。他们的意思我懂,可是跟高迪领证办事,这真的不能够。面对父母那向往的表情,我有些心疼和内疚,但心里却生出对这压力的逆反,主意也越来越坚定。我很想跪在他们面前说我错了,对不起他们,只是我真的不能尊从他们的想法。
高迪和我名正言顺睡在了一起。几天下来又发生了几次关系,我不能老是推脱写字很累,那给我的感觉是,我的演技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见我迟迟不肯表态,高迪嘴上不说,但那着急是掩饰不住的。比如她会故意问,济南她买的那套房子我们以后留着好还是卖了好。面对父母和高迪的统一阵线,我只好糊弄的回答说,对婚姻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怕是单身久了,得上婚姻恐惧症了。还给母亲解释,这个症呢就是现代人在社会面前普遍感到压力,长久得不到对自身的肯定导致的这么个心理病。再说我很想自己成点事,那样也显得有底气一些。
母亲说,狗屁婚姻恐惧症。你和高迪结了婚就啥毛病也没了。
我就扯闲篇,也不来硬的了,叫你有劲使不上,一门心思琢磨着抓高迪的把柄,好跟她吵架。我知道高迪的弱点,本质上她不小家子气,甚至有些邋遢,还有些懒,这些毛病时间长了早晚显现出来。我还知道她一般只犯小性子,要想惹她发大的脾气,就要狠狠地激怒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稳得住。
一周多以后,时间早已进入了2010年,我想到凤怀孕该有两个多月了吧。对于那个孩子,说真的我不想让她打掉,孩子在就表示我们还有和好的可能。但是我又很慌乱,孩子不打掉,我要是不能和她结婚,那该怎么办?这件事我不知道凤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能猜到她应该比我更焦虑。于是我再次去了城里,希望能够见到她。那次是高迪跟我一起去的,她说要买点化妆品之类的私人用品,我说有事不陪她了,她说行。两人就在银座分开了。
我怕凤直接按断我的电话,就找了个座机给她打过去,她接了,一听是我,就说她忙,先这样了,拜拜。
我连忙喊着:艾,艾,艾,别,别。我有事,真有事。
凤没好气地说:你有事关我啥事?
我咬了咬牙,说:我要结婚了,想告诉你一声。
凤沉默了几秒钟,腔调很异样:恭喜啊,油菜男。特意通知我啊!到时候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叫人捎过去嘎。
我知道她除了比她那个朋友多一些通情达理外,她们性格上有些类似。但还是被她刺的够呛,只好忍着说:行,咋样都行。我就想在那之前见见你。
凤说:有什么好见的。别叫你那如花似玉的媳妇吃醋,俺们赔不起的。
我说:赔不起就不赔。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说完了这辈子谁再招惹你谁是狗娘养的。
凤沉默了一会,说:那就电话里说吧。
我很笨地说:下雪了,电话亭要收摊子,这说不完了,我手机也快没电了。
她就说:那你在雪窝里多带会吧,我看看有空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心说女人真虚荣,被说动了,来就来吧还说有空就过来,于是就在原地等她。半小时后她来了,里外裹的很严实。我有意瞅了瞅她的肚子,没看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