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风发了一条短信:以前的事对不起,同时也要谢谢你对我的鼓励。白天是我啰嗦,孩子打掉了吗?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短信发出后,我隐隐有种失落感。也没跟她解释高迪的事,那有意义吗?我发现那天我一直在说对不起,就像当初在外面工作时,对那些并未深交的人不停地说谢谢,今天我终于对真正帮助我的人,对凤,对小凌说了谢谢。那刻,我突然也很想跟一直不对我寄予希望的父母说一声谢谢,却发现那很难启齿。
后来凤回复了短信说:谢谢!不用操心!
看了她的短信后,我竟然感到轻松。我想,不管是这个社会造就了宅男还是一部分人自己选择了宅男,他都不配拥有爱。是这样吗?爱或被爱也要条件?我觉得是,虽然这有点悲哀。想得够多了,我静静吸完一支烟开始码字,有要做的事就好,不是吗?
第二天父母对我的攻击很猛烈。吃饭时我小心地坐到饭桌前,努力吃下一大碗父母射过来的子母弹、狙击弹、手榴弹、穿甲弹、炸药包就灰不溜的跑回卧室,空气里是无休止的谩骂,伴随着院子里旺旺时不时的叫声,我感到家里充满生机。骂吧!我想,怎么骂我也不会把真相说出来。
老金对我的行为很不解,一个劲问我为啥赶走高迪。
我实在不厌其烦了,只好说:我太爱高迪了!所以赶她走了,我啥也没有,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这么说满意不?
老金就骂我傻,连村里公认的傻瓜铁锨都不如。铁锨是人名也是外号,40多了没媳妇,力气很大,离开他家30米以上就能迷路。
两天后我断烟了,翻遍所有口袋找出来27块三毛钱,再跟父母要钱?实际上那几天我除了被骂,忍受,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张口就来句“给我五块钱”?如果冈村宁次的司令部设在我们村,我宁愿去他办公室偷香烟也不会跟父母要钱买烟了。我把烟灰缸里所有烟屁股里残留的烟丝取出来卷成了一支烟后,比被中了3亿元彩票还要高兴。那烟虽然有点呛,但是很过瘾,只不过卷烟功夫不到家,抽烟中途还要伸舌头舔舔松开的卷纸。抽着抽着我有了主意,那天镇上正好赶集,就偷偷溜出家门到了集上,我想买烟丝。当看到那一大麻袋焦黄的烤烟丝时,我就像捡到了一袋子非洲血钻。卖烟丝的是个老头,带着瓜皮帽,穿着黑漆漆的棉袄,嘴里叼着一个旱烟袋,很有古典味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件棉袄我就生出困意,很想脱下羽绒服跟他换了穿,然后找一个没有人类的旮旯叼着烟袋晒太阳,最好旁边再趴上一只癞皮狗。
他的摊子前很清闲,见我上前,抽了一口旱烟袋,说:小伙子,买烟丝?
我抓起一把闻了下,没有香味,但浓烈的烟草味仍然呛的我精神一振。就问他多少钱,他说一块五钱一两。我没想到烟丝那么贵。
大爷说那是他自己种的,就赚几个菜钱,不图啥。还问我是不是给老人买。
我说,不是。
他就很有深意地笑了:这年头抽烟丝的年轻人不多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