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刘叔说:那就算了。我觉得你那些东西不会很成熟,就权当锻炼吧!过完年你先上班,慢慢体验生活,可以再把这个爱好捡起来嘛!
我没太在意刘叔的轻描淡写,那点侮辱并不能让当时的我有情绪的波澜。但是,我不大相信他的话,很想找他说的那个什么主任孙崇光问问。刘叔早走了,我没当面质疑他,就开着摩托去城里找到了市文联,期待能从那个大院里打听到孙崇光的电话。
那是一座在闹市区的六层小楼,文联跟报社各占三层。那天,所有办公室都锁上了,门房里连个值班的老大爷也没有。我扫兴地在里面转悠了一圈,想着还是算了吧。出来时经过板报栏,上面有优秀党员的照片,我随意瞅了一眼,却看到一个面熟的人。照片下面有名字,那人就是孙崇光,在哪里见过他呢?点起一支烟我才记起,他不就是小凌那个新交的男朋友吗?开着辆马自达的。
这让我意外,也觉得有趣。我盯着照片上孙崇光的眼神,想把它透露出的安稳和顺达逼退。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神很冷,照片上的眼神却很温暖,像马自达热乎乎的发动机,也像小凌母亲所想象的大房子里透着暖色的影视墙。于是,很快我把眼神从照片上移开,宣布自己败阵了。
但是,那让我更加怀疑起U盘的事,我恶意的想,会不会是孙崇光留下我的书稿,故意弄坏U盘?那么,刘叔有没有嘱咐他别把盘丢了,盘里的东西没备份之类的话呢。我想这事问刘叔也问不到什么,年底他应酬多,另外他压根没把它放在心上,更没把我看在眼里。但书稿对我的意义却不同,尤其是《二少爷的键》,国内反映电子竞技半职业选手的书很少见,记得有个女作家整了本类似的书,却连网游跟竞技的概念都搞不清。如果那本书有幸出版,我会把出版后的第一本烧给凤,即使那本书还不能,我也坚信以后能。一个可能是,如果孙崇光浏览了那个故事,看好那个题材,在得知稿子没底稿的情况下,谁能保证他不留下底稿弄坏U盘?现如今盗稿胡乱拼凑修改后出的书多了去了,孙崇光好歹是个有这方面敏感性的文化人。所以,即使修好U盘,告诉刘叔里面确实有稿子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搞清孙崇光的想法。这显然很难。
坐在对面的小凌胖了,额头依然光洁,脸上增添了红晕,我却看不出她新增的肉长在什么地方,但我能看出她的眼神里带着问号。从文联出来后,我给小凌打了电话,当时我觉得只有她可以帮我。
“什么事这么急啊?你不在家准备过年咋又跑城里来了?”
“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但是我很为难。”在她的追问下,我把文稿的事跟想法说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小凌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怀疑他?怀疑他偷你的稿子?”
“只是怀疑,才让你帮我解惑。”
“他是文联主任,怎会拿你的稿子呢?这绝对不可能!”小凌有些激动,“哥!我就这么称呼你吧,如果你愿意。你这半年过的不容易,发生了很多事,这我知道。马上过年了,很多事也都结束了,你也该过新的生活了,别那样宅在家里了,这会让人崩溃的!”
小凌的东北话很好听,软软的声音里有甜糯米的味道,可是,我知道她在怀疑我了,怀疑我精神崩溃胡思乱想,甚至得了心理病,像过去的她一样。
我没吭声,心里不是滋味。
小凌接着说:“真的!哥!你该做点正事了!不然就辜负了凤的一片心意,你以后要和她过日子啊,指着什么过呢?一片热情两手空空吗?”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呆呆地望着窗外,我知道那时的我在小凌看来很陌生。
我说:“我知道孙崇光是你男友,这事有点巧,要不是我实在没法子,绝不会找你帮忙。再说,万一我的猜想是真的,那么,你男朋友人品就有问题了。你甘心以后嫁给一个这样的男人?”
“那不用你操心!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你能明白。我真的帮不了你。”说完小凌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又一个女人从我生命里远去了,这样的背影我也看多了,只是不知道谁将是那最后远离的一个,我没有伤感,除了一丝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