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咋呼呼的,怎么就没有一点儿团队意识呢。老实说,那种情况下,我心里是很烦躁他的那种举动的,心里也有了莫名其妙的一股子气,想怎么这人突然就不让人省心了呢。
所以手上更外加了劲儿,捂得老冯都快喘不过气了。
老冯一下子挣扎开我的手,我以为他会跟我拼命呢。但没想到老冯忽然变得很难过,情绪有些崩溃。但还是极力的压抑自己的声音和情绪,说,那是我爹。
什么你爹,今天怎么莫名其妙的净是爹。
我一时间没弄明白什么意思,直到老冯再次小声说,轿子里有我爹。
意识到什么情况,我怀着恐惧的心情回头再去看。轿子都是四人抬的,而且应该都是纸糊的那种,和出殡时候那种纸糊的车马无二。不过关于这一点我也无所谓了,我们自己也还穿着纸衣服呢。
但轿子确实都坐着人。
仔细的去看,相隔不远就有一个轿子,一个轿子抬着那么一个家伙,但都是丢了魂儿似的木讷呆滞。
他们每个人胸前好像还配着一朵大红花,很光荣似的,不过那花儿虽然很红很大,明显也是纸剪的。
之前我还在想呢,不知道他们抬着这些个家伙是谁,要抬到什么地方去。
听老冯的意思是,轿子上有个人竟然是他爹。
我不知道哪个是他爹,那队伍还算挺长的,眼前能看得清楚的也有两三个了,但估计就是在眼前那其中几个里面的一个。
虽然心里仍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潜意识里也能告诉我,老冯他爹出事儿了。然后就立刻想到,开始质疑和思考一个问题,他爹和这些人混在一起,是不是还活着,或者说,他爹是不是已经死了。
联想到最先打过电话去老冯家里的,没人接的那种情况,就不免更为他们家担心了。
老冯这时候已经急的快不行了,看那样子忍不住要哭,但他又必须得强忍着。看着也真让人感到挺难受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老冯的掩泣惊扰了对方,毕竟就算强忍男儿泪,吭哧吭哧的,也总还是会偶然发出那种怪异的声音来。
那些护卫一样的几个家伙更怀疑了似的,开始警戒的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了,鼻子抽动的也更厉害。
我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到唯一可以依赖的就是那小鬼丫头。
可回头一看,小鬼丫头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趴在我后背上,自己也一脑门儿的汗呢。
正是这个时候,忽然嗅到一阵恶臭传来。
大热天尸体腐臭的味道,并且越发浓重,真是咸臭咸臭的,反正这辈子我再也没闻到过那么浓郁味道了。
我是差一点儿没忍住吐了出来,咽下去了。
顺着那股味道抬头去看,妈的,刚才没恶心死我,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对面的东西差一点儿又吓死我。
原来趴在这沟壑里的家伙并非只有我们三个,竟然还有个家伙就匍匐在对面,几乎和我们脸对脸的距离。
也托了他那张丑脸的福,心头那股烦恶的作呕一下子被吓的消弭了踪迹,就只剩下那颗心脏砰砰乱跳了。再看那张脸,怎么会有那么丑的家伙呢。就是做鬼也太丑了点儿吧,用青面獠牙的一张脸来形容恐怕也是不为过的。
确确实实的一张青面,凹凸不平,尤其额头上凸起好大一个包。虽然没有獠牙,两颗大板牙儿却实实在在的凸出来。要说那么长的两颗门牙硬是含到嘴里去也实在难为他,另外显眼的就是那暗红色的蓬乱头发,老冯这种犀利哥造型跟他比简直是帅呆了。
这家伙抬头看到我们,竟然忽而憨然一笑的。
不过他这一笑就显得更丑了。
怎么之前都没看到有这么个家伙存在呢,是突然从哪里就冒出来了。这是我的困惑。这么丑的家伙突然出现,尽管面临当时的那种情况,我的心肝肺儿早一股脑被吓的乱了方寸,面临那种生死危机情况,对于恐怖的东西理应麻木,但他还是用他的其丑无比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以为这股恶臭就是来源于这家伙身上,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澡了。
不过这也反面验证了我对于他突然出现的猜测,之前空气中压根儿就没那种刺激性的气味儿。
但我很快明白了,这恶心的味道并不是来源于他的身体,而是来自于他嘴里吐出的东西。
我那时候还困惑,心里说,这家伙低着头干嘛呢。
仔细去看,明白了,他正将自己的整只手往喉咙里塞,然后就狂吐不止,原来那股莫名恶臭就来源于他吐出来的东西。真不知道他平时都吃的什么。看到地上那滩污秽,我一个没忍住,被我咽下去的东西最终还是给吐了出来。
吐完后,我抬头看,发现他又抬头起来朝我笑了。看起来好像是和我打招呼似的,那笑容虽丑,却也是表示一种友善。
不过我很快明白了他那诡异笑容的含义,正是这股恶心的尸臭救了我们大家。
他朝我努努嘴,仍旧笑着,但看那意思是要我往后看。在对面那大绿脸的示意下,我回过头去,发现那些本来要过来寻找我们踪迹的那些恶鬼们突然停止了过来的脚步,一个个变得疑惑,一面抽着鼻子嗅。
我心下一片明白,正是那股恶臭掩盖了我们自身的什么味道。
很快,静留停顿在公路上的队伍继续开拔,那种奏乐又响了起来。所有人奔跑前进,跟跳舞似的轻飘飘的往前飞奔,挺长的队伍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在了远方,真是比乘坐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丝毫不落下风。
我心里一阵感激,没站起来呢,立刻伸手出去,一边说谢谢你了。
我是真心感激,但手伸出去马上就后悔了,妈的他伸出来跟我握手的是伸进嘴巴里扣咽喉的那只右手。
虽然还是握了手,但因为中途的退缩,感觉挺尴尬的。
然后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刚才那种热情完全是出于获救后的喜悦,可冷静下来,一看到对面这货一副恶鬼般的尊荣,恐怖的感觉袭扰而至。
不过那家伙却并不觉得难堪,仍然诡异一笑,说幸会,并介绍说自己叫游光。
既然人家坦诚相见,我便也告诉对方我的名字,没想到游光却表示知道我的情况,“知道知道,你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我们在你姥姥家见过面。”
我确信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人。不过也可能是我没注意到他,毕竟在阳间,鬼怪几乎都是不露痕迹的。
游光说自己和我姥早就认识,算是工作上的搭档。
“我曾经是一名鬼差,”他如是介绍自己道,“和你姥姥也算老相识了。”
我对于他能够仗义相救再次表示感激,游光表示不必感激,“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幸亏他们没发现咱们。”
“刚才那是……”
“征兵。黑将军造反啦,四处征兵呢,地府都给他搅得乱糟糟的不得安宁,有些鬼魂才能趁乱跑去人间。因为它们行走于阳道,你才会被带到这里来的。我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你了,你怎么能那么不小心呢,上了鬼车都不知道。”
“哪个黑将军?”
“鬼将军黑山。”
我其实并不关心这个,我只关心尽快找到外婆,然后让她送我回阳间去。
当然,还有点儿私事儿尽快处理明白,我瞥了一眼一边儿的小鬼丫头,和她的纠葛,不知道该怎么弄,貌似挺麻烦的。
但这小鬼丫头不知道怎么了,一脸警惕的看着对面的游光,绷着劲头儿,好像随时随地都要怎么着似的。这让我有些困惑,但转念一想,估计小鬼丫头害怕呢,毕竟鬼都是畏惧鬼差的。
想到这里,我就问最初在小破桥那儿,是不是游光吓跑了那一车的鬼,我觉得这样更合理,毕竟他是鬼差嘛。
游光听到这里好像还不好意思了,但是他没有否认。
“当时你怎么不出来呢?”我问。
我的意思是看他挺厉害的,早点儿出来,我和老冯也不用被那老鬼婆子折腾了。
“这个……我是怕吓坏你们嘛。”
他这理由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但我想了想,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不过人家毕竟刚刚救过咱,所以也不好意思质疑追问太多。
“后来,我看到有人帮你们了,自然也不用我再出手,所以就一直暗地里跟着保护你们。”他说着,就来抓我的胳膊,说,“现在也不晚,不如我把你们从这里带出去。你们一定是在阴间呆够了。”
看他那意思,他是要带我们回去阳间,我就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了。
老实说,我是真想回去阳间的,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了。
但小鬼丫头却抓着我的衣服往后面扯,意思是让我不要跟了对方走。我想也是,我还没见过外婆呢。
“我们阳寿都没剩下不多了,回去阳间也活不了多久。”我说。
“这个容易。你们不是拿着香灰了吗?吃下去!”
“哈?”
“吃下去,阳寿就回来了。都在呢,都在呢。”
我忽然就觉得,这货不会是在忽悠我们吧。反正就是觉得,事情真的那么简单么。我举着香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时候,老冯忽然就低头吃起香灰来了,吭哧吭哧的大口的往肚子里吞咽,噎得够呛也根本不在乎。
我想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老冯这家伙沉默寡言了很多,这个我完全能理解,自从发现他老爹被征兵了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不知道胡思乱想什么呢。
吞掉了香灰,老冯转头对游光说,我跟你回阳间。
我劝他好好考虑,我跟他偷偷的说最好先去见外婆。我理解他心情焦急,想要赶快回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家里真出事了,但说不定外婆能有什么办法呢。
没想到老冯态度坚决,“兄弟,按理说我是该先陪你去见你姥的,但我心里实在担心家里啊,我都快急死了,我必须先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刻我都不能耽搁了。”
看他那样子,也真是着急上火的。
他的心情我自然也理解,如果我坚持拉着他不让走,倒好像是我赖着他帮我忙,不让他回家了似的。
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让他保重。
我说就算家里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要太着急,并表示说,等我见到外婆,一定向她知道说明那种情况,说不定她也是有办法的。
“你真不跟我一起走吗。我把你俩一起送到阳间,然后通知你外婆,让你外婆去见你总比你们在阴间瞎混保险多了。你说你个大活人在这儿晃,这四周都是鬼的。”
我有点儿被游光的话说动了。
不过小鬼丫头拽着我的衣角,看起来是舍不得我走。
不用游光渲染,我也能够想象那种恐怖情形。但是我看了一眼小鬼丫头,说,我必须尽快见到外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问她呢。
游光也就不好意思勉强了,转身拉着老冯向相反的方向走。
小鬼丫头又拽我的衣角了,好像还挺着急的,这让我十分不解其意。我本来以为她舍不得我呢,我想我没走啊,跟你在一起呢。
这时候她抬头问了我一个问题,关于老冯的,说,老冯这个人怎么样?
我说这个人对我挺好的,助人为乐,古道热肠,为了帮我不惜深入鬼窝,虽然以社会上某些观点来说算是傻乎乎的那种。
“这个家伙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么。”
“他对我好,当然我也得对他好。”
我很奇怪她怎么这么问的,没想到接下来她的举动就更奇怪了。
“你给我站住!”小鬼丫头怒气冲冲的喊。
她这么忽然咋呼了一下子,连我都有点儿摸不着头脑。那两个人就转头看过来,也是一副不解其惑的模样。
小鬼丫头走过去,仰着小脑袋瓜对游光说,你不能带走他。
“你是怎么啦。小妹妹。”游光露出诡异的笑容来,“我为什么不能带走他啊。”
“你根本就不是个好人!”
小鬼丫头板着脸教训人。那么个小姑娘,指责一个大人,这种情形本来挺好笑的。不过我也不能任由她胡闹。
我过去,拉着小鬼丫头不让她再胡说,并带她向游光表示歉意。
没想到小鬼丫头挣脱了我的手,气哼哼的说,“哼,你跟那鬼老太婆是一伙儿的,我都看到你了。你就躲在老太婆那坟里面呢,就是你把我从坟上面推下来的。”
我有点儿挺明白了,脑袋里大体做了个情景再现,当时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小鬼丫头打败了鬼老太,一伙子鬼全都钻到坟里去了。小鬼丫头不肯轻易放手啊,不依不饶的,她找到了老太婆的墓穴,跑到上面去跺脚,要把她生生的给逼出来。
这时候,忽然有个什么大人,反正听那时候鬼哭狼嚎的叫唤,鬼老太是真么称呼的,这个所谓的大人喝止了鬼老太婆。不会就是游光吧。
我正想着呢,没想到游光却坦然承认了,“没错,当时咱就躲在坟里面,我还想呢,谁家调教出来的小鬼丫头竟然这么厉害,年纪小小的就把那么多年的老鬼婆子逼成那个样子。”
我给小鬼丫头闹的,也有点儿不知道是不是该信任这个游光了。
表面上那么一看,总觉得它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那么丑陋恐怖的家伙,又顶着鬼差的恐怖名头,一想就觉得不该是个好人。
可事实上,好和坏不是凭感觉就能断定出来的。
首先你不能以貌取人吧。反正人间是那么个道理,长得丑家伙们往往有一副好心肠,而漂亮的人却总是心如蛇蝎的。
另外人家分明还救了我们一伙儿呢。
不过我心里也在怀疑它救我们其实另有目的,我这么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那么点儿生性多疑。
但我不能冒险啊,我不能让他带走老冯,万一真出事儿就坏了。
我就对老冯说,要不你还是跟我先去见外婆吧,你也应该去见她一面,毕竟你算小辈儿呢,见过之后你再回家也不迟。
游光晃了晃脑袋,他也不傻,当然能听懂我话里的那种意思,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难道我当时不该向着鬼老太么,我是鬼差,她就是我的子民。鬼老太坏了规矩想要害人,可她不是没得逞么,我也恫吓她不许再找你们的麻烦。重要的是,我必须得安抚他们,闹不好全都投靠叛军去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听了他的那些话,我就拿不定主意了。
我总觉得他话说的也算坦白,是不是该冒险相信也不是我该做的决定,我就去看老冯,意思是问他怎么想的。
老冯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心先回家去。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分道扬镳。
和老冯分手,我和小鬼丫头转身继续往小白庄的方向走。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可能跟个龟孙子般缩身在小丫头的身后了,继续当保镖那种样子会很奇怪的。
于是我们俩渐渐的就走到一起去,这么并排着走,彼此越走越近,快靠到一起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认识,我和小鬼丫头也有点儿熟识和默契了,我也不讨厌她了,但还是感到挺怪异的,同时心里也有那么点儿小小的恐惧。
毕竟,她是个小女鬼。
我们都不怎么废话,我虽然有点儿尴尬,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她呢,好像本就是个话少的小丫头。
再走一段路,我忽然意识到,她的左手要牵我的右手,我直呆呆的挺住身体,却能明显的感受到她的企图。
碰了我两三下后,那小手终于还是抓住我了。
就像是身上涌起了一股电流,从手上传导而来一下子遍及全身,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吓的,鬼抓手好像挺恐怖的,可又觉得这样蛮好,她的小手抓着我的大手,就这么并排往前走,小姑娘大男人,真像是一对父女似的。
我也不拒绝他,就任由她抓着。
我还没体验过父女相伴的这种情形呢,新鲜,又挺温馨的。然后就有些困惑,怎么对方这小手挺温暖的。
在寒冷的夜里,小鬼丫头的手比我的手都暖和,我能清晰敏锐的感觉到来自小手里的柔和的温度。听说鬼的身体都是冰冷,实在没理由手上还有温度。
我心里一阵诧异,想直接问她怎么回事,不过想了想,还是转换了另外一种话题。
我有点儿怀疑她不是小鬼了,但是不能直接问她。这事儿最好还是从别的途径获取,反正我是要见到外婆的。其实,我是在担心,她误会我因为她是鬼就讨厌她。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我已经开始在意这小鬼丫头的感受了。
看得出来,她是极聪明的那类小女孩儿。
“呃,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踌躇着问。
貌似我一个当爹的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名字,还真是让人觉得奇怪和尴尬。
“小虫子。”
名字有点儿怪,不过琢磨了下,估计鬼的名字都挺特别的。
“你真是我女儿?”
没说话。
我感觉有些自讨没趣,可我还是有点儿不甘心啊。
“我怎么都不知道有你这个女儿的?”
还是不说话。
“那接下来咱们要干啥?”
“回家!”
“你和姥姥一起住?”
“回去你的家。”
我后脊梁一阵冰冷。
“不是去找我姥……”
“先去找太姥姥,然后回家。”
我有些哭丧着脸,想还是被鬼给缠住了。她不会下半辈子一直都被这么缠着我吧,那可要我怎么活。
“再然后呢?”
“找回我妈,我好抓紧时间投胎。”
我一口老血卡在咽喉,差点喷将出来。
“再,再然后……”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小鬼丫头停下脚步,转头看了我一眼,嘟着嘴没说话。
她又生气了,我不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对,又招惹了她,但有些事情我必须搞清楚弄明白,否则一定会成为我心头的困惑,一直困扰我。
“我,我是想问,你妈是谁?”我小心谨慎的问。
“叶彤彤。”
当下面三个字从小鬼丫头嘴巴里出来的时候,我彻底傻眼了。我没有听错,但我又问了她一句。
“谁?”
“叶彤彤!”
小鬼丫头生气的喊起来,面对我,露出很委屈的样子,瘪了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哼!你们俩合伙把我生在地狱里了,这么多年也不来看我,我都快恨死你们俩了。”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个叶彤彤,但我第一印象里就想起了她,我高中时代的那个女同学,纯天然的对手和敌人。
不过人家现在混成了女神,最近还得过最佳编剧呢。
紧接着我忽然记得,叶彤彤读高中那会儿有那个外号,我给取的,我管她叫叶虫虫。因为名字的谐音,她又姓叶,我为此很是自鸣得意,觉得非常符合那种意境。
我呆住了好一会儿,然后蹲下身,拉着小鬼丫头的手,十分认真的问她,“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叫小虫子么?”
说起叶彤彤来,我的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不是滋味过后,情绪上就忽然有些灰头土脸的。上高中那会儿我有点故意跟她作对,就是因为我心里有点儿喜欢她。我自己也觉得配不上人家,就天真的想,只有等自己以后有出息再说了。
没想到这么久了也没混出什么名堂出来,反而人家混的风生水起的,这差距真是越拉越大。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是该学会接受现实的。但我还是忘不了她,我忘不了她,是因为早先前面有段时间里发生了非常诡异的一件事儿。有段时间,其实就是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从大二一直到毕业,大约三个年头的时间。
这事儿说起来挺难为情的,但简单的说,就是我在梦里把女神同志给上了。
春梦这种玩意儿,说起来其实并不稀奇的,谁也还没有过啊。诡异之处在于,好长的时间里,隔三差五,梦里就只有这么一件事儿。
虽然高中毕业后我们一直都没有什么联系,但梦境里却时常幽会。就是和这女人见面,然后也不怎么交流,反正抵死缠绵。
因为上面有规定,过程不能多说,总之我们彼此的配合度越来越高,身体和心理的体验都非常棒。
那梦境非常清晰,女人的变化也清晰可见,会随着时间,或者按照时令变化穿不同的衣服。我也一样,梦境里总是和现实中的一模一样的那种穿戴。我也完全能感觉到她年龄的变化,换句话说,梦境里的叶彤彤好像跟活人一样,也是有成长的。
这件诡异的事情困扰了我三年,早上醒来,动不动我就得去寝室附带的那个小卫生间里洗被单,同寝室的臭小子们总调侃我,弄得我好不尴尬。
是困扰吗,我不虚伪,坦白的说,其实有时候也还蛮期待的。
尤其对方长时间不到梦中来的话,会很想念。
那个时候,我总觉得,我可能是想这女人想疯了。不过大四已过,一切就都正常了起来。然后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也没交个女朋友,我心里还痴心妄想的惦记着人家叶彤彤呢,这是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怎么交女朋友的主要原因。
显然小虫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字,我从她那一脸的困惑就看出来了。有多少人追求过自己名字的来历呢,看对方那表情,倒好像是我提起这件事,小鬼丫头才有些较真儿了起来。
我说,有可能我知道哦。
“为什么呀。”小丫头转脸抬头问我。
我故作神秘,拉着小鬼丫头的手继续往前走,安慰她说,还是先别纠结这个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你妈是叶彤彤的。
“太姥姥说的,给我看过照片呢。”
她口里的太姥姥,显然就是说的我姥姥了。
我心里思索着其中的联系,说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不过这一切的真相,恐怕都得等我见到外婆才能揭晓。
“照片儿在哪儿呢?”我又问她。
小鬼丫头就探了手去小妮子大衣的口袋里摸,摸了半天,拿出来了。我心很想确定一件事,一把抓过来看。看到照片的时候,我愣了一下,这不是我的照片么。不过那照片已经是我好几年前照的了,是真的照片,现在的照片一般都是电子数码的。
那是我高中时候的照片,我记得照过那么一张的。然后我心里就一阵心酸,原来这小鬼丫头竟然将我的照片贴身收藏。
“我拿错了。”小鬼丫头这么说着,又探手去衣兜里摸出来另外一张照片来。
那照片果然是叶彤彤的,看那年纪,估计也是读高中的时候。她那个时候的打扮几乎都是那样的,吊带裤,绑着短马尾,也从来不施脂粉,青春青涩俏皮,笑得正嗨。
看到她那种样子,我心底什么被触动了似的,那就是我心里永不磨灭的那种样子,想一想,我们在一起的高中时代真是让人怀念啊。
我抓着照片看,不免有些失神了。
“她真是我妈妈么?”小虫子忽然怯生生的问。
可是这问题我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妈妈过的好么?”小虫子紧接着又问。
我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她过的应该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