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财、宝财!”王子进慌忙叫嚷,前两日还是活生生的宝财,还和他们一起谈笑风生的宝财,怎么再见面时,竟会变成了一具尸体了呢?
这个世界变化竟是如此之快,让人无法相信,宝财是不是也不能相信呢?所以死也未能瞑目。
王子进一时心酸,呆立在街边,不知所以。
那队人马渐行渐远,等他回过神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一样的东京城城,一样的灯红酒绿,现下在他眼里却看不到一丝繁华。
“宝财真的是劳累过度死的吗?怎么像是被吓死的?”王子进回来后无精打采的歪坐在客栈的椅子上,他已经无心看书,只要一翻开书页,白纸黑字就会变成宝财惊恐的脸。
“那是元神被吸走了的缘故,那家客栈估计有什么妖怪在修行。”绯绡听了不以为然的回答。
“妖怪?妖怪怎么跑到闹市里来修行?”王子进前几日还不相信妖怪的存在,现在已经笃信不疑了。
“因为活人多啊,可供吸食的元神也很多。而且,客栈那种地方足够大,人也足够多,那充足的人的生气,足以掩饰住妖气。”
“绯绡,绯绡,你的本事是不是很大啊,我们一起去把那妖精杀了吧。”王子进一听更加坐不住,他的朋友们大多住在鸿福客栈里,怎能任凭他们置于险境呢。
“还是过两日吧,现在去不是时候。”绯绡懒懒的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显是不愿帮忙了。
“人命关天,再耽误下去就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了啊!”王子进见状不由气急。
“现在科考尚未结束,里面人气鼎盛,妖气已经被完全的掩饰住了,不知哪个才是真身,等过得两日,人散得差不多了,再去不迟。”绯绡说着,人已经完全窝到被子里了。
王子进只觉一阵沮丧,转身走出房门。
为什么?也许他不是人吧,他不是也认识宝财吗?一起赶了那么久的路,为什么死亡在他那里就是如此微不足道呢。还是他自己,太过于多情,多情总被无情扰。
他在路上不知走了多久,恍惚中一抬头,却见面前是雕檐画柱,两个一人多高的灯笼赫赫生辉,中间的牌匾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鸿福客栈”。
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昔日看得是富丽堂皇的漆红柱子,现在看了竟像是猩红的血色,触目惊心。
但见客栈门外依旧是人来人往,宾客盈门,一副热闹繁华景象,哪里像妖怪的巢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子进想着把心一横,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撩袍子走了进去。
2、
大厅中央挂了一个招牌,上书“天降鸿福”四个大字,很有一番气势。掌柜的忙跑上来,“请问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啊?”老脸上皱纹纵横,笑成重阳的一朵菊花。
“小生想住店,店家还有空房没有?”
“有有有,我们这店房间多得很啊,而且每日都有客人走,所以客官勿须担心。”这话在王子进听了竟是刺耳,每日?今早宝财的一张脸又浮现在面前。
“那个,敢问住店之前可否让小生参观一下客房呢?”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安排小厮带客官去参观。”他回头叫了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并吩咐道:“赶快带这位客官去看一下房间,莫要怠慢了。”
那少年身形甚是消瘦,像是很久都没有吃饱饭的样子,听了吩咐,忙不迭的跑去拿了一大串钥匙,把腰低得像一株风中的弱柳,“客官这边走,请随我来。”
上了楼梯,转了几个弯,就是与楼下完全不同的景致了,因为走廊两侧都有客房,一条长长的走廊不见日光,连白日也点着蜡烛。
二人沉默的走着,空旷的走廊上脚步声清晰可闻。
王子进小声问道:“这些客房可曾住人啊?为何一点声息也没有呢?”
那小厮压低了声音:“先生有所不知,这些房中大都住的都是赴考的学子,不喜人打扰,无论白天黑夜都在埋头苦读。先生我们还是不要大声说话,待到那边空房再说。”
王子进无奈,只好收了声。继续跟他走,一瞥间,竟看到一间房的雕花窗上投映着一个人影,竟是如此熟悉。
王子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闪身躲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那小厮竟浑然不觉,继续向前走着。
“王兄、王兄,快开门啊,我是子进啊!”王子进急促的拍着门,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个人影是同乡的一位同姓朋友。
他稍一使力,门竟应声开了,传来了“吱呀”的一声,完全不像是新的客栈,倒是像破败了的草堂。
门里那位王姓书生正坐在八仙桌前秉烛苦读,对王子进的闯入充耳不闻。
“王兄、王兄快走,此地凶险,非久留之地啊。”王子进见那书生没有反映,急忙去拉他的胳膊,一拉之下,那王生整个人竟绵软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王兄,王兄,你这是怎么了啊?赶快和我一起逃啊?”王子进见他的脸竟泛着铁青的颜色,眼睛半睁半合,表情木然,心中暗惧,他边说边去那已塌陷的双颊,着手之处竟是一片冰凉。
那不带生气的冰冷让王子进打了个冷战,心中一阵害怕,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
昏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烛光忽明忽暗,他吓得头昏脑胀,早忘了来时的路在哪里。像没了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一边还在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哪有半个人应声,只有寂寞的回音在耳边回响。
不知跑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他突然在一个房间停住了。
是一间空房,但是好像刚有人住过的样子,东西还没有打扫干净。王子进跑得累了,惊吓之下,浑身虚软,一下坐在椅子上,想拿口茶水喝,却见桌上放着的一面铜镜,映照出自己的影子。
不,应该说那不是自己的影子,自己的脸没有这般宽,眉毛也没有这般黑,那张脸,竟像极了今早死去的宝财。
王子进急忙拿起镜子喊道:“宝财,宝财,你怎么了啊?”焦急中环顾了一下房间,这难道是宝财住过的客房。
“宝财,你是有话来和我说吗?”,只见镜子里的宝财眼睛一斜,竟是望向桌子,王子进慢慢抬头看去,桌子上除了水壶,还有一个燃灭了蜡烛的烛台。
烛台?蜡烛?刚刚在王生的房间也有蜡烛,但是所剩已不多。
白天还在点着蜡烛,一直在燃着的蜡烛,灭了的蜡烛,每个人都有的蜡烛,是什么?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中呼之欲出。
突然“铛”的一声响打断他的思路,接着手中一震,竟是一把折扇,不知从何处出来的,击到铜镜上面,那镜子应声落地。
周围像是瞬间明朗了起来,镜子里也没有了宝财的脸孔。
“客官,客官你跑到哪里去了啊,我找得你好苦啊。”一把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刚刚带路的小厮,正拿着一个大红的灯笼在门外等候。
“客官要住店吗,现在天色已晚了?”
“不不不,”王子进摆摆手,“劳烦你引路,我要出去。”只觉得浑身冷汗,双腿虚弱无力。
此时客栈的大门外,已是夜色阑珊,一个人白衣胜雪,长身而立,正在清冷的夜风中含笑看他,却是绯绡。
“绯绡啊,我差一点就有去无回,你怎么这等时分才来啊?”王子进如见救星,急忙朝他跑去。
“来了就好,不在早晚。”
“咦,折扇呢,你的折扇呢,莫不是忘了带吧?”
绯绡笑道:“刚刚扔进去救你了啊,要不是那把扇子,你就真是有去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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